白玉奎:长发姑娘 请打开一海滩的椰子吧

〇彷徨

其实,我活得好好的

只是——

从直立变成了仰卧

从运动变成了静养

从彩色变成了黑白

从睁一眼闭一眼变成永不瞑目

徘徊在奈何桥边

我不愿喝下那碗孟婆汤

想看一眼轮回的路上有无险恶

下一世,别将我轮为牛马

当判为——

沙漠里的梭梭树

南山上的一棵松

香龛里的一炷香

可是,谁都说我已经死了

如此,也好

〇像鸟一样简单

游荡在不同等级的方格笼子里

七棱八角坠满了黑白混杂的声音

鲜活的风,敲不开紧闭的门

这些物种裹一身厚重的盔甲

即使死了,也要

哭到一个柏木匣子里

种到长方条的土坑里企求再生

鸟,祖祖辈辈,吟唱着

柴棍、羽毛、残麻编制的歌谣

皇宫深处还是茅舍陋屋

远古盛唐还是当下春秋

圆嘟嘟的温暖巢穴

阐述繁衍与生存的真谛

〇该靠岸了

看见了高大的椰子树

一个个圆溜溜的椰果在招手

看见懒洋洋的海滩上

撒满了金色的欢笑

一位姑娘,长发摇曳着

扑向海滩的浪花

1982年秋,十七岁的阿拉

一个年轻气盛的小伙

踏上了一叶小船。起航

小船把海洋划出了一道一道的血口

染红了太阳,染红了惊涛骇浪

星星、海鸥追着小船,陪伴着阿拉

颠簸了三十九年。三十九年啊

一万四千二百三十五个日日夜夜

星星、海鸥、阿拉都累了

小船一次次抗议,亮起了红灯

是啊,该靠岸了

长发姑娘——

请打开一海滩的椰子吧

〇拣起旧梦

雨,敲醒了一根沉睡的弦

我捡起了三十九年前,丢失在

裴家营小学操场上的几个旧音符

拭去斑驳,依旧锃亮

尽管像当时的我一身稚嫩

从彼岸抵达此岸

我已颠碎了时光

躺在落满夕阳的海滩上

海风与诗疗我旧伤

我需要守住那叶方舟

吟一首拙诗

看潮起潮落,听海鸥歌唱

〇放风筝

春天,一骨脑

集聚到小广场

牡丹月季上挂满了水汪汪的桃

七八个桃一样的孩子

拽着一根线

摇碎了满天蔚蓝

〇植树

雀,煽动着巨大的蔚蓝

八方赶来,沙丘顶端炸开

一棵小树站起来

就有一首美幻的歌

枝桠上绽放

胡杨、松柏、梭梭树

在无限的金黄里

高举刚劲的风

——突围

〇父亲

起落。一刻。九百秒

完成了一个壮举

塞进嘴里的药片

噗到了半空

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

消失在草地里

“快,我要回家”

回家多好啊

只是,你回得有些

惊天地,骇鬼神

你扑灭了晨鸟的欢歌

你把六月冻成了冰坨

五个字

五座山

我一直扛着

(❈《父亲》发表于《山东诗歌》纸媒)

白玉奎,男,65后,甘肃省古浪县人,教育行政部门工作。作品发表在《山东诗歌》《武威日报》《现代诗美学》《西北文艺》等。诗观:诗歌是一种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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