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集碎语
远处有花开,或许是一样的色彩,但不同的风会教会它们用不同的姿态面对不同的现在。你没见过——所以觉得不需要那些,我也可以永远、可以完美起将来。
我也没见过,所以我边走边猜、边猜边爱、边爱边考虑自己该对自己的爱人许个什么样的将来、然后在这个将来里创造个什么样的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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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集是我最喜欢的,不是因为人多热闹,而是因为可以遇见太多的意外之喜。
吃的、玩的、看的······还有那些在某个特殊时段里出现过、然后就悄悄消失不见的,对于这样的相遇我们称之为“还怀着旧却遇见不一样的新”。总之,是美好——不一样的美好。
少数民族老人永远是大集的主角,即便只是在角落里悄无声息的摆一个小摊,也还是阻止不了人们愿意将更多一些的目光轻柔柔的洒在他们身上。
近几年还愿意穿传统民族服饰的年轻人越来越少,而市场上廉价的服装也将还有手艺的老人逼着“随了大流”;要坚持传统的成本在我看来真的是太高了,高到让很多人可以想也不想就放弃。
能在人群中看见穿传统服饰的人渐渐成了一种运气,而这种运气带来的也是最本土的、融在曾经里割舍不下也忘不掉的许多老味道。
比如柴刀劈砍条阳光晒的萝卜干、比如各种只有在深山才见得到的野果、比如······随便拿起就可以唤醒一堆童年里、随便塞嘴里都是回不去的流逝里。
很多东西总要留在久远的曾经里才叫人拥有翻找出来怀念、祭奠的愿望;找见了就是美好,找不见就是美妙的思念。
俗与雅的事情揉在集市里根本没有界限。若,大俗即大雅成立,则满街都是大雅;若,大雅便为大俗也可,那遍街尽是大俗。较真?那就自寻烦恼吧!世间琐事无不是绕圈圈,哪里是头?哪里是尾?
挤在大集里毛边鞋要侧身走、高跟鞋要侧身走、人字拖要侧身走······
一棵满是花朵的虎头兰被捆上倚着被隐藏了许多故事线索的墙,或许是主人怕着高傲的家伙遁入人流吧!兰就是兰,即使被掰离了根也还是自信满满的洋溢着笑容,像路人展示着美、也打听着画了妆的墙面究竟是为了遮掩些什么?
一旁小摊上摆着一堆百合,它们对集市充满了不屑,不是迷离着睡眼就是倒头大睡的模样。一副人来人往与老子无关的冷漠——老子该开花时会开花、现在是该睡觉的季节;即使你们把我挖出来,摆在吵杂间也还是要睡觉的,如果有什么要说的,明年春天再说吧!
它不会明白,在梦里被洗净切片、或炒或煮就是它们即将面对的未来。而这一切将在它们的梦里开始、结束。关于春天的事情,也已经注定与它们没有关系。
哦!对了,如果这还是梦,那梦就会很长、很长,永远那么长。
还是老人家带来的惊喜,一种紫色的果实静悄悄的摆在芭蕉叶铺成的小摊上。它们甜中带涩,标准的乡间童年味道。
记得上一次吃到它的时候我还骑着爷爷牵着的老水牛、爷爷也还能将我举得高高去够长在坎子上的野果、也还可以背着我爬山过河。
而现在,爷爷已无力牧牛、更无心摘果了;只是见我偶尔拿着童年里他给过我们的东西问他吃不吃时还能神采奕奕片刻之外,大多数时光里也只是默默的逐着阳光挪动凳子了。
四野有花初香,街中便能相遇绽放;甚至街上的花比野外还要精彩、花香也还要丰富。
说不清人们是将花请、还是绑架来的街上,至少窄巷两旁颜色与花香带来的关于时节的味道都不一样。
虎头春兰报冬到,茶香笋高道春晓。
雨打荷瓣言夏好,最是野菊话秋了。
吃的东西无论到哪里都是主角,小城的人们喜欢将一部分美好交给阳光来锁住美好的味道。
把花晒成花干,好在那个季节里将最美的情话用这种方式存着;把果晒成果干,好在流淌的时光里找寻停留在曾经里的某些美好;把肉晒成肉干,当柔软中加入了辣椒和盐巴的味道,慢慢嚼、也许就是期盼中的天荒地老的味道。
实在不能让阳光费心照顾的就赶紧吃,每一个季节都在吃“过时不候”的遇见。待集市上消失了它们的身影,才不至于后悔怠慢了自己的嘴或冷落了大自然的好意。
一只狗自在的趴在人流密集的街面上,和心爱的骨头游戏着。随便翻滚就能在拥挤中滚出一片阳光,没人会去打扰它;因为有所忌惮,忌惮那善于破坏的牙齿不小心“照顾”了自己。
在人群中它显得很孤独,因为没人打扰;可它却玩得很快乐,因为有骨头陪着;它又非常自在,因为包容的人们并不介意它在大集上晒太阳。
在大集找寻童年里有过的丝丝缕缕,不会失望。那一堆堆摆在街面上的正是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渐远,此刻拾起竟然还如从前般的美好。
成长,多么美好的字眼;踉踉跄跄前行,跌倒时不经意的回望,还如儿时般的期望——期望着能有一份甜美的追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