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内蒙古｜范美玲：“娇气”的父亲

原创作者：范美玲｜内蒙古阿拉善盟

《“娇气”的父亲》

影视剧或歌曲中，常常把父亲塑造或描写成像山一样高大，像树一样挺拔，像战士一样坚强，能赴汤蹈火、会遮风挡雨的高大形象。可是在我父亲的身上，除了严厉、执拗、坏脾气外，隐约中还带有几分“娇气”的味道。

记忆里，我从来没有喜欢过父亲，甚至有过敌意或厌恶的情绪。因为父亲的封建思想严重，重男轻女。他少言寡语，蛮横霸道。他从不会体恤妈妈，也不懂得乖哄孩子。

父亲是严苛的。小时候我家住矿区招待所。父亲是煤矿职工，妈妈也出去打一份工作。尽管家里有四个孩子，可是每月按时发放工资，日子自然不会过得太差。只是孩子们尚小，调皮，捣蛋，闯祸是常有的事。比如放学不回家，跟在大人后面偷偷溜进电影院看电影，带着幼小的弟弟去水洼里玩水，去机修厂“威武”的机器旁看大吊车装卸货物，去铁道上来来回回跑着看装满煤炭的一列列火车，混进洗澡堂的过道看刚下班浑身上下黑乎乎只能看到白眼仁的下井工人……小孩子对什么都好奇，也没有畏惧感。其实，我们去的地方都很危险。记得盛夏假期的一天，大中午不睡觉，我带着弟弟妹妹和邻居家的几个孩子一起去爬五虎山。孩子们一边爬一边玩，忽然彬彬脚下踩空了，出溜出溜的滑下去了，幸好山坡不算陡，身体倒地后摩擦也大，没滚多远就停住了，可是彬彬的脸、手、膝盖等多处擦伤。孩子们害怕极了，于是下撤。我背着彬彬下到山底（我们住在山脚下），爸爸刚好在院子里，看到这种情形，他抱起孩子飞奔向卫生院。包扎清洗后，医生说：不打紧，是外伤。我回家的后果可想而知，被父亲揪过来不问青红皂白，一顿拳脚功夫。少言寡语的父亲真是急了，他几乎是怒吼着说：“这是天大的事儿，要命的事儿，你带他们出去玩，不分时间也不分地方，爬高上低的，太危险了，万一有个好歹的，怎么和杨叔叔交代。”其实现在想起来，我仍然心有余悸。父亲收拾批评的是对的。那时的我应该八九岁，彬彬五六岁的样子。

父亲是“娇气”的。他是家里的老小，爷爷奶奶五个孩子，他是最幺儿子。他和大爹的儿子，他的侄儿换生差不了两三岁。三爹在世的时候和我们说起：五子——你爸爸上小学了，还要吃奶。于是，你奶奶每天半晌午就到村里的学校，等一下课找个僻静的地方给你爸爸喂奶吃。”父亲当然不好意思说起他的糗事。

后来我们和父亲开玩笑说起这事儿，他红着脸说：是真的。

爷爷奶奶相继去世的那个时候我们还小，记不得多少。可是三爹去年病世后，爸爸难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有一次他在电话里哽咽着说，“唉，我好几次无意间又溜达到你三爹住过的二楼，上去敲门，想看看你三爹，可再一想，你三爹已经不在了呀！”我被他思念亲人的真情感动哭了。我的父亲从小是在亲人们的娇惯和呵护中长大的，他脾气是坏了点儿，可他通情达理，心地善良。他和妈妈克服各种困难，培育我们长大成人，也拉扯从农村老家出来的侄男外女等，帮助他们找工作，立学业，娶妻生子。如今大家都过上了好日子。

下班后散步，我无意间又碰到父亲当年的老朋友老同事，我主动和他们打招呼，叔叔阿姨们大都已经认不得我，可是我认得出他们。于是我自我介绍说，我是老范家的女儿二秀，他们很激动也兴奋地向我嘘寒问暖，着急着打问父亲的身体状况和其他近况等。我说，“我们一家人都挺好的。”他们对父亲的评价很高。志华叔叔说：“你爸爸朴实低调，聪明睿智，可是个好人了！”是的，父亲不仅是个好人，他还是个多才多艺，无师自通的人。他自幼通晓音乐旋律，嫩填词作曲；他善于篆刻书画，描绘田园山水，临摹花鸟鱼虫，骏马雄鸡……

我的父亲出生农民家庭，没有显赫的家世背景，没有居高权重的荣誉地位，没有干过轰轰烈烈的大事，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煤矿工人。他教育我们，在工作中要善于思考，肯下功夫，不付报酬；在生活中要勤俭持家，与人为善，不付感情；在事业上要勇于面对，不断提高，不付年华。如今七十六岁的父亲身体硬朗，精神矍铄，膝边拥有四世同堂的幸福一家人。在父亲节来临之际，女婿喜喜已经为父亲定制了专门的书画桌椅，希望父亲多一些安康快乐，少一些烦恼忧虑。

写于父亲节前夜的六月十九日  星期六

作

者

简

介

范美玲，阿拉善高新区工作。爱好阅读写作，一生愿与文字为伴，安静地读读美文，写写随笔，让内心丰盈温润，让生活飘逸书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