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书有益)寒门学子之死——二周年悼念
这是一篇写于2017年10月10日深夜的文章,明天和意外,我们永远不知道谁先来。人生苦短,不可避免要经历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恨别离,但又能如何呢?生死这个问题,看穿了,就一文不值,甚至可能毫无意义和价值。但是,作为一个自然的人,我们却希望生命能够实现一定的价值。命运其实是不公平的,有很多人奋斗,却得不到结果。命运其实也是公平的,最终都是归为尘土。而生命的价值,是由自己去赋予的。
愿好友在天之灵,能够感觉到,至少如今还有一个生着的魂灵,还记得他。
这几天,我一直沉浸在抑郁和悲痛中。
10月7日晚,一位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同窗好友从成都求助,要求为他刚刚病逝的岳父写悼词和家属答谢词。尽管很忙,但我依然毫不迟疑的答应了。能在数百公里之外、上千朋友之中,将这一重要任务托付给我,我没有拒绝的理由。两篇文章,倒也不长,只有三千字。但我在写这些东西的时候,刻意地站在我这同学对待父亲的角度去思维。结果,两篇文章写下来,自己都已经泪流满面。十二点过,完成停笔。
当夜,风声呼啸,雨打窗棂。在单位坚持值班的我,几乎一夜无眠。
次日清晨,另一好友发来消息,告知我一个噩耗:我们共同的朋友,易哥,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
头脑昏沉的我,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开始以为是开玩笑,继而反复确认,事情并非如我所愿。小易是肺癌,晚期,已经转入重症监护室。
一大早下村,检查工作。和同事一道,走在湿滑的村道路上,我却始终无法用心专一。我突然想,对那些可以让我牵挂的人,为什么不多给点时间和机会相处呢?这种感觉,对于把工作看得至高无上的我,以前几乎没有过。于是滋生了一种强烈的愿望,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工作更有价值的东西,值得我去追求和珍惜。
易哥实际上与我不同班,也不同级。他比我高一级,当然也早一年毕业。不过,在我把时间和青春交给山村里的学生的时候,他却选择了军营,当兵几年,然后考上了研究生。研究生毕业后,又考上了公务员,却正好与我又站在了同一个战壕,在另外一个风景优美的乡镇当副乡长。同为基层狗的我们,总有许多说不完的话题。很多时候,我们一起聊人生、聊理想、聊工作。在我诸多有能力的朋友中,他是少有的能与我推心置腹的一个。不久,他又考调进了重要的市级部门,很快就当上了主任科员。在这期间,购房,结婚,生子……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却比计划更加顺利。然而就在他考过了建造师之后,却因身体不适,到院检查。结果很是让人费解,从来不抽烟、只是少量喝酒的他,居然是肺癌,而且是晚期。这时候的易哥,34岁,儿子似乎还不到3岁。
肺癌是很神奇的恶性肿瘤。有限的知识告诉我,该病早期并无症状,一旦发现明显不适,极大部分已经进展为晚期。而由于目前医疗技术的限制,还不具备换肺的能力水平,因此,已经基本丧失了治疗的机会。据说他去了华西医院,却被这所祖国西南最好的医院拒绝了。于是只有回到本市在三甲医院继续治疗。8日清晨,我得知这一消息后,他已经神志消失,送进了重症监护室,插上了呼吸机。我想和朋友约去探视,但已经无法见面了。
今天是10日,早上,下了一夜的雨,凄冷无比,仿佛一下子就进入了深冬。几位好友先后发来信息:“易哥走了”。许久地,我不想说话,也不想吃饭。对于一个插着呼吸机的肺癌晚期失去知觉的患者而言,有可能这是他最为安详的结局。尽管并没有人愿意。
我忍不住又一次打开易哥的QQ空间,他的网名是“不尸位”,他的空间名字是“我的未来不是梦”,两个词,是他对生活最美好的憧憬。他的日志最后一篇,停留了在2016年8月13日,是一篇关于城市发展的随想。日志的倒数第三篇,是2015年1月16日,记录了关于儿子开始学习走路的喜悦。他的说说停留在了2016年10月6日,内容是“ 手机坏了,通讯录丢失,请各位朋友与我联系”……而今,他的头像永远不会再亮了,日志不再更新,说说也不再延续……他的通讯录中,也永远不再有我了……
天妒英才!我无法去想象他妻子、儿子、父母的哀伤,也无法去揣测他同事、朋友、亲属的悲痛。
或许正如人所说,人生下来,就是一个“1”,你长大了,后面添一个“0”,你有文化了,恋爱了,成家了,立业了,成功了,升级了,有钱了……又在后面不断添上“0”。进步越大,成就越多,你的价值就成倍的增长。然而,一旦这个“1”没有了,后面再多的“0”,也终究是个“0”。
于是,不同人就有了不同的感悟。有的人愿意将自己的全部精力奉献给工作,有的人愿意将自己的全部心血奉献给家庭,有的人这一生则全部是为了自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哲学,我们无法去迫使所有的人保持一致的理想。不忘初心,活在当下,就好。
多年后,谁都是一抔黄土。天空没有鸟儿的痕迹,但它已经飞过。
易兄弟,天堂路远,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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