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天地 | 墨云 ：家乡的菜园
家乡的菜园
墨云
我的家乡有一条美丽的小河，清清的河水养育了我的祖先，更承载着我儿时的梦幻。在小河的旁边，就是家乡的菜园了。
那时候，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有菜园，所有的菜园全部连成一片，错落有致地排列在村口。每个菜园宽约4—6米、长约20—40米不等，菜园和菜园之间有一条窄窄的甬道，便于人们进出和清排渍水。菜园的尽头都有一个沙墩，所有的沙墩连在一起，就构成了一道长长的天然的沙堤，可以有效抵御洪水的侵袭。
菜园子的活是一项细活，要耐得下性子、扑得下身子。从给菜园松土、培肥、栽种，到给菜苗浇水、除草、剪枝，所有的步骤一个也不能省，有时候，在菜园里一蹲下去就是小半天。乡亲们似乎习惯了这样繁琐的劳动，一点也不嫌菜园子麻烦，反倒乐此不疲。在乡亲们看来，菜园不仅是劳动的场所，也是休息放松的好去处。她们一边侍弄着菜地，一边会大声地聊起家常，聊天气、聊雨水，聊生计、聊政策，聊今年的收成、聊猪崽的价格，聊自己的酸甜苦辣、聊别人的悲欢离合，一聊起来，没完没了，无所顾忌，说话的人说的眉飞色舞，听讲的人听得心满意足。然后，夕阳西下，各回各家。
在那个时代，乡亲们都可以和睦相处，相敬如宾。村子里如果哪一家稍微有一点事，乡亲们总会隔三差五的上门，嘘寒问暖、帮钱帮物，那种关心和帮助是发自内心的，不求回报的。
盛夏的时节，也是菜园最为壮观的时候:菜地里，竹叶菜释放出旺盛的生命力，它们互相簇拥着长成一团，枝肥叶嫩、清翠欲滴；黄瓜一夜之间又窜出了一大截，毛茸茸的，又白又嫩，恨不得走过去咬上一口；沉甸甸的西红柿露出了粉红的笑脸，乖巧玲珑、光滑可爱；南瓜静悄悄地躲在高高的菜叶下面，乍一看，就像一个庞然大物，会吓我一跳；长长的豇豆优雅地挂在半空中，窈窕的身材迎风起舞、婀娜多姿……
这一幕幕优美的画面仿佛就在昨天，仿佛我从来没有长大过。在那时的印象中，家乡的菜园好像永远有吃不完的菜，一茬接着一茬、一季赶着一季，从花开吃到叶落、从春天吃到冬天，在那段艰苦的岁月、在那个无忧的童年。
随着我渐渐长大、念书、外出求学，家乡的生活方式也渐渐发生着变化，村庄里的人开始向十几里开外的中心集市旁边搬迁，留在村庄里的农户逐渐减少，周围的田地逐渐荒芜，菜园也一天比一天冷清。
今年清明节前夕，我回过一次老家。行走在村中，看到村庄里有很多房屋无人居住，没有鸡鸣，没有犬吠，听不到机动车的喇叭声，听不到乡亲们的欢笑声，整个湾子寂静的可怕。我缓缓穿过村庄，来到昔日的菜园，呈现在眼前的更是一副荒凉的景象:大片大片的菜园都长满了杂草、野枝，菜园之间的甬道已不复存在，偶尔有一只野兔在草丛中倏然而去，几只麻雀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好像在讲述着菜园往日繁荣的历史。
我越过狭长的菜地，爬上了菜园尽头的沙墩，此时，我可以放眼看到故乡的小河。河水静静的流淌着，沉默得像一位历经沧桑的老人。河流蜿蜒曲折、河床开阔平坦，一切一如从前，河还是那条河，可是菜园再也找不回以前的模样了。我站在春天的阳光下，站在漠漠的时光中，一脸疲惫，怅然若失。
家乡热闹的菜园消失了，伴随着菜园一同消失的，似乎还有那一股任劳任怨的奉献精神、那一种互帮互敬的乡风文明、那一个自给自足的淳朴时代。
家乡的菜园，我梦中的菜园！
- 关于作者 -
墨云，湖北孝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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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8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