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文/楚泽过翼
出品/一号地产
铁打的新城盘，流水的万达兵。
陈德力，曲德君，你方唱罢我登场。
当时有网友发微博称“夜幕降临，郑州中原万达广场漆黑一片，而距离中原店2000米之遥的西元广场和锦艺城车水马龙灯火通明，一派红火的景象。敢问郑州中原万达广场现金流出问题了吗？交不起电费？已经到关闭夜景开源节流的地步了吗？”郑州中原万达广场是万达进入郑州的第一个城市综合体项目，目标是“成为郑州最繁华的商业中心”。至今在万达集团的官网上还挂着王健林和当地政要共同出席开业典礼致辞和剪裁的照片。
曲德君是在网友发布微博后1个小时看到的，他直接转发了这一条微博，并@了陈德力。陈德力在万达负责商管运营，而曲德君正是他的顶头上司。一号地产并没有在这条生动展现万达执行力文化的微博后面看到陈德力的回复，甚至连曲德君@的陈德力的微博名都显示并不存在，不知道是陈德力后来改了微博名还是只是“我们不熟”的现实演绎。熟悉曲德君的人都知道，他是属于强势型的领导，杀伐果断。
“比较严肃，然后对下属比较好的。”一位曾在曲德君麾下的万达员工回忆道，“完不成，骂人的；完成了，就好（笑脸）”。
这其实正是万达文化的在人身上的复刻。
万达文化的“精神教父”王健林从来不屑于隐瞒自己的观点，连对万达“三号人物”曲德君也不例外。2018年1月，北方雪国哈尔滨，万达在这里举办每年一度的年会，置身会场的万达人头一次感到年会的气氛竟然比冰天雪地下的哈尔滨街头更冷。坐在现场的曲德君，没有理由不感到来自主席台上的阵阵寒意。曾经的中国首富、万达集团的掌舵人当着万达上下的面，毫无保留地把“锅”甩给了曲德君，因为后者执掌的万达网科集团是万达旗下四大产业板块中唯一没有完成年度目标计划的板块。更因为首富曾经给万达网科立下的flag被曲德君生生打碎了。
“集团批准了万达网科2017年至2019年的发展计划，同时批准五年资金计划。按照这个计划，万达网科要力争2018年实现整体赢利，2020年利润过百亿，实现万达网科的整体上市。”
现实是两年以后，万达网科就从万达的版图中被抹去了。在悔恨给了曲德君太多钱之后，首富还不解气，又当着来自全球各地的万达顶级精英们的面指责起曲德君来：
“网上传网科裁员6000人，网科总共就3000人，怎么可能裁掉6000人！曲德君你为什么也不出来辟辟谣？”
数万人的万达年会，首富做年终总结时现场点名的唯一一人，而且还是极为罕见的两次点名批评，换作任何人也坐不住了。在两次点名曲德君之前，王健林提及“线上线下融合发展”，声色俱厉地道：
“关键是思想要融合。万达所有系统领导，关键是坐在第一排这些人，要认识到融合发展是趋势，不融合就要被淘汰。”
非常巧，曲德君执掌的万达网科就是万达线上线下融合的排头兵；更巧的是，曲德君刚好坐在离王健林不远的主席台第一排。“万达有这么大规模、不同类型的消费场景，理应折腾点名堂出来。”首富对电商的执念如此之深。从2014年联手腾讯、百度打造俗称“腾百万”的飞凡，到2018年还在为由飞凡扩建的万达网科集团“画了一个圈”——“上半年要与世界级网络巨头战略合作”——最后的结局是招来了一个来自谷歌的高管。首富对于电商寄予的厚望都落在曲德君身上，等到厚望落空，失望便也加速度袭来。此时，埋藏在曲德君心里多年的那句话又一次浮现在眼前：事实上，曲德君不过是2018年年会上首富借故撒气的一个支点。因为2017年的万达遭遇了从未有过的惊天之变，先是遭遇“股债双杀”，然后是一路“卖卖卖”。从1989年离开大连市西岗区办公室主任的位子上以后，首富从未遭遇过这样大的人生挫折。就像愤怒的角斗士冲进了罗马的斗兽场，命运给曲德君安排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把他和他的老板同时放进了斗兽场，而刚好他的老板此时怒火中烧。虽然曾经王健林给万达网科设立的小目标是2018年整体盈利，可是等不到财报发布的那一刻，万达网科就从万达的四大板块中陨落了。这一次交到曲德君手上的是宝贝王，又一个王健林寄予厚望的新项目。
我相信，宝贝王有可能超过万达电影，成为万达集团又一个新的核心企业
就像曾经声称万达文旅城将让上海迪士尼20年不盈利最终却折戟，被迫出售给了融创一样，再度对标迪士尼的万达宝贝王也出师不利。
2018年的年终总结会上，宝贝王是万达主要产业公司中年度计划完成率最低的一个，仅完成年计划的89%。曲德君再一次临危受命，于2018年底担纲了宝贝王集团董事长一职。只不过，这一次曲德君显然不想重蹈网科集团的覆辙，为首富的“愿景”买单，接着做“背锅侠”。在宝贝王任上，曲德君唯一一次公开露面，是在上任后不久会见了会见印尼力宝集团CEO。从会后来看，这是一次看不出有任何成果的会见，倒更像是一轮朋友间的访问。在曲德君离开万达之后，坊间突然传出消息称曲德君在宝贝王期间之所以难施所长是因为与万达集团的“二号人物”丁本锡不睦。传闻称上任宝贝王之后，曲德君的打法是“致力于产品竞争力的打造”，但集团总裁丁本锡的要求却是加大规模扩张。上任后不到半年，曲德君离任万达宝贝王，加盟新城控股，虽然后者给予的“位子”与万达并没有什么区别，负责多元化业务中的儿童业态，即新城发展旗下的多奇妙乐园。任何人都可以这样猜想，唯独陈德力不行，因为曲德君的到来几乎就是冲着自己手上的业务而来。
74年生人的陈德力第一次人生飞跃来自于凯德置地的历练，从2006年到2010年的四年间，历经凯德中国第一批商场总经理到区域总经理，“偷师”成功后又转入万达集团，再从事了6年的商管运营工作。在万达的6年间，也适逢万达广场快速扩张的“黄金时代”，从以年开15个到年开55个的速度膨胀。直到2016年，在新城控股老板王振华的三顾茅庐邀约之下，陈德力携10年商管经验入职新城，出任联席总裁。2015年10月陈德力曾分享过一条“疯狂的营运中心”的微博文章，其中写到：
“除了我们，世界上还没有一个团队成功地同时经营管理着135个购物中心，不，那是到今年底的数字。135、191、257......直到200。别人花几年磨一剑，我们一年磨几十剑，还要日日夜夜狂舞剑......”
虽然万达给了陈德力舞剑的舞台，但是等到离开的时候，陈德力毫不犹豫地对过去“一年磨几十剑”的做法嗤之以鼻：
简单复制的时代已经过去，未来希望做出兼具规模和情怀的商业作品事实上，从事商管运营的陈德力在万达根本没有“简单复制”万达广场的机会，因为那是商业开发的事。但是，在新城，陈德力一手包办了从项目获取、开发建设、运营管理到最后的资本运作，甚至连资产证券化都不放过。新城把整个产业链全部整合在一起，由一个核心团队来管理。“这一块，全是我在负责。”说这话的时候，陈德力还不知道新城的少东家王晓松正在外面研习商管业务。也正是在王晓松不在新城的这段时间里，陈德力被新城控股老板王振华力捧，成为炙手可热的红人。在陈德力入职的2016年，王振华定下2020年开业100座吾悦广场的目标。截至2019年9月底，新城控股已开业运营的吾悦广场49座。余下近六成的吾悦广场恐怕只能在陈德力的大手一挥间被吞没。陈德力自然也要大倒苦水，因为他的权柄在2018年9月就戛然而止了。彼时，江湖历练归来的少东家王晓松重回新城，对于王振华安排的辅政大臣自然另有想法。很快，王晓松接替陈德力分管商开板块，后者转去负责商业管理事业部。再也没有陈德力口中的“商业地产全产业链”了，因为他又回归到从前磨剑的领域——运营中去了。然而没有人可以轻言陈德力败下阵了，因为等待他的下一个战场同样举足轻重，据接近内情的人士透露，陈德力的下一站应是宝龙地产。陈德力在志得意满时被卸下担子，曲德君则在人生谷底时被重新打捞。在蛰伏了一年之后，曲德君终于被王晓松捧出了水面，一如当年王振华之于陈德力。只是这一次王振华身陷牢狱，王晓松成为中国地产界最新锐的“少帅”。不同于陈德力的繁芜，曲德君从上海五角场万达广场开始起家，对于前者瞧不起的“简单复制”肯定更有属于自己的匠心独造。只是无可回避的是，17年万达生涯，曲德君最熟悉的还是万达的唱、念、坐、打。而今连万达自身都在抛弃的重资产模式，新城控股却还要砸重金复刻，究竟谁更懂市场？又或者新城最大的优势是便利的A股融资渠道，而万达商管回A之路似乎遥遥无期？不论最终结局如何，希望新城的当家人不需要像万达首富一样放弃对摇滚的热爱，转而投入“歌唱祖国”的大合唱中去，潸然泪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