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层次差异中的暴力
关于道的层次,老子在《道德经》中将其进行了笼统的区分,提出了大道至简的命题,可惜大道与小道的具体区别如何,不但在《道德经》中没有答案,在中国传统语境内至今仍语焉不详。
不能正确区分大道与小道的关系,实际上是中国传统文化成功解释了道的全息性,但不透彻的表现,其中原因,一是缺乏系统明确的本体论支撑,二是没有逻辑学的系统保障,所以中国传统文化只能更多用朴素辩证法从宏观的整体上论述道本德末和道上器下的整体与部分的关系。这个全息性,就是我一直强调的哲学整体性,也可以说成是整体一致性。
透过世间万象,总有不同层次的本质以各种性质显现,是谓性中有性,人类一直在整个文明史维度内不断深入挖掘事物的本质,这就是哲学所谓发现真理的形而上学过程。因为形而上学于本体论所代表的现象背后的本质中内含人类的终极自由,所以执著于本体论追求表面是哲学持续向上发展的内动力,实际体现的是人类对终极自由的深层次渴望。
从形而上的终极本质角度,终极形上的世界本原只能用最简捷的单一字根表示,比如中文中的道、梵,古希腊文当中的逻辑、理念,像哲学原意当中的爱智慧,从合成的动名词的复杂性来看,反而是抽象的形上能力不足的表现。
由于没讲明白道的全息性,所以不圆融于道的人会下意识地把道与德或器对立起来,从而忘了,在全息的结构里,作为道的部分的德与器也是道,只不过层次略低而已,但本质依然绝无不同,所以不难理解,真正的哲学化,只是在全息格局下对思维层次感的正确清晰建构,这才是修道与终极哲学化的圆融的前提,是哲学学习真正的难点所在。
正确的哲学化过程,会体现出思辨层次的递进关系,这种外在表现恰是由内在逻辑的不同层次决定的,旧哲学因为无法正确感知逻辑的本体属性,所以导致无法借助终极自圆其说的终极常识化正确发现形式逻辑与辩证逻辑之间的概念关系,进而必然导致人类可以预见终极真理,但无法常识化清晰解构终极真理,于是哲学才有了看似不可调和的对立,极尽整体性平衡的道文化才尽显扑朔迷离的神秘,人类才能一直摆脱不了愚昧的不可知论的不可理喻,进而又使终极和谐如海市蜃楼一样可望不可及。
反之,一旦因此而实现了哲学的常识化转向,上述一切难题自然就会迎刃而解,所以我又忍不住要自吹自擂了。
当《哲学的常识化转向》通过主客观双重本体论确立了逻辑于人的主观文明的本体属性后,再明确了形式逻辑只存在于人的潜意识,同时是构成显意识的基础,但不独立显现于人的思维结构(人的显意识思维都是循环前进的,没有孤立的线性思维)之后,过去悟得但说不得的顿悟路便可转成坦途,哲学于是因此而得以常识化。
结合现代哲学的常识化与普及化诉求,再看中国传统文化,老子显然以高超的洞见设立了大道至简的终极哲学学术标准,也就是道与哲学的终极常识化。也正是这样一个看得见却摸不着的学术目标,实际折磨了全人类思想界至今,那些穷经皓首之后的专业思想者们怎么也实现不了这样的学术追求。
哲学之所以会这样折磨人,当然如列宁所言,“世界从来不满足人,人决心以自己的行动改变世界”,也就是人必须自主发掘自己的主观能动性。
从逻辑运用的角度,人天生都有逻辑运用能力,但高级逻辑运用能力所代表的高级主观能动性却一定是后天学而知之,而本能的形式逻辑则是自然文明进化出生物的过程中实现的异名同出于道的自然规律与逻辑之间的进化式切变,是进而递变出人所独有的辩证逻辑的基础。
当我们对逻辑建立了这样认知之后,再有人非得去跪拜上帝,我会不动声色地为其提供全部便利,只是当他以上帝为名正法之时,我会毫不留情地用自己的思想打击他的自圆其说不能。
如此说来,人类主观文明要想达到哲学常识化的大道至简水平,指望普通人,肯定没戏,只能指望在专业哲学领域率先发展出终极可常识化普及的哲学,然后人类文明才可能在常识化转向之后走向整体成熟。
只是这常识化转向亦是人类思想界的一次集体革命,其间避免不了要与各种不真知的愚昧进行你死我活的斗争,其间最难调理的就是对每个人狭隘立场的实质撼动——对于极端顽固者来说,撼动其立场,与杀他无异,于是他们的思想暴力会转化为行为暴力。
只要终极哲学不统一思想市场,人类便无法主动摆脱行为暴力的互害,因为立场不同的社会性人生里,人人都是施暴者,包括最慈善的佛。如果有人问为什么,那么我会说,非暴力不抵抗运动也是一种暴力——只要思想存在着层次差异,思想差异的调和过程就必然伴随着暴力,这是利己与利他的殊死较量,怎么可能没有暴力?!
人类只有集体迈过利己主义的坎儿,才能实现终极利他的终极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