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勾沉之补包
旧梦勾沉之补包
习惯是被人逼出来的,这话一点都不假。
夏天的衣服本就单薄,可是每天出门要带的东西也很多:钱包一个,手机一个,钥匙一串子,存着资料的优盘……每天把兜里塞得满满的,看着难看不说,而且每过一段时间,我都要补一下裤兜上被钥匙磨破的小洞,不然的话,什么时候掉了东西都不知道。看到这情形,妻子二话不说,立马买了一个皮包给我。嗯,她知道我向来节俭,这包的价格怎么也不肯告诉我,或许是怕我心痛吧。
皮包是单肩式的,比一张A4纸大了一圈,用起来极是方便,彻底解放了我的口袋。除了钥匙、手机等固定必带物件,近期又多放了卡片相机、充电宝等东西,当然,遇事外出时,我还会带上一本书,感觉真是太方便了。初买回来的那阵子,我每天背着它上下班,快步行走,从住所到单位,三条街的路程15分钟即到,一天四趟,对于我这个每日“案牍之劳形”的文字工作者也等于是抽时间锻炼了。不过,这个样子走在街边,总有人“唰”一下把电动三轮车停在我身边,然后用低沉又似带点神秘的声音问我:“老板去哪里?坐车不?”
开得起出租车的话,谁会去开电瓶车?我住在城郊区的舅舅也常常骑着电瓶三轮在街头揽生意,所以我对于这些没有牌照的三轮车夫、常常被交警驱赶的人我并不反感,有时赶时间也选择照顾他们的生意。可是,这样的场景和对白每天重复七八遍,任是谁也受不了啊。于是我养成了骑自行车的习惯——谢天谢地,这世界终于安静了。
大半年后,皮包的颜色由淡黄渐渐深沉起来,门帘式的外遮边缘也开了胶,虽然不影响使用,却也不甚美观。妻子建议我到街边修鞋铺用胶重新修补一下,但我总是忘记去。或许是内心深处有着节俭的本能,舍不得花钱吧。在一次妻子的罗嗦之后,我决定自己修补一下。
从妻子的针线盒里拿来黑线和钢针,纫上线,然后打开电脑,一边听着易中天评三国,一边缝补我心爱的皮包,工作学习两不误。这活计我干起来不如妻子灵巧,又没有找到顶针子,看了两集评三国才缝补完毕。完工后拿给妻子看,于是她给了个“赞”,呵呵。
摸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我忽然想起了去世已久的母亲。想当年,母亲是坐在明亮的煤油灯下,一针一线地为我缝补不小心挂破的外衣。母亲的腰挺得笔直,动作不徐不疾,每缝个三五针,便将钢针在头发上蹭一下,让躲在被窝里露出小脑袋偷看的我,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优雅。
母亲是一个勤谨的人,节俭是她生活的准则,“勤俭节约闹革命”是她常常挂在嘴边的话,也深深影响了我的生活。母亲在世的时候,一家人的生活有条不紊,我和弟弟穿的不是名牌,却是洗得干干净净。偶有破损之处,也被母亲用同色细线缝合得几乎看不出痕迹。母亲是服装制帽厂的女工,我上学时的第一个书包,也是她亲手为我缝制的。待我升到初中,小书包已经盛不下新课本了,于是母亲就为我买了一个大书包,小书包送给了一个亲戚的孩子。就是现在,妻子所使用的针线盒,里面不少针线和扣子都是当年母亲搜集的。
把针和线放回针线盒,明天上班要带的东西放进皮包,背起来走了两步,我忽然有种重新回到学校的感觉,心中蓦然一阵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