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教她做？

小丑鱼说过，她是最笨的一条鱼。在子冲小学是，在巴铃小学也是。笨在不会学习，也笨在不会讨好人。

镇上老师的教学方法自然而然比村级小学要先进一些，为了提高教学质量，也为了提升学生学习水平。班主任将班上的学生们分成了若干的学习小组，一个小组长，下面领导三到四个学生。小组长的任务就是每天收作业，检查课后练习和日记。小丑鱼的小组长是一个成绩很好女孩子，起初对小丑鱼照顾有加，小丑鱼做错了的作业，小丑鱼不会做留空的作业，小丑鱼直接没做的作业，在第二天老师询问时都一一帮小丑鱼遮掩过去，小丑鱼免于了被老师金竹条条打手板心的痛苦。当然，这都是在小丑鱼给她好处的前提下，分她点零食，请她吃东西，关系实在好的时候，讲讲义气也会帮小丑鱼遮掩遮掩的。

但小组长有个脾气，喜欢谁，她就会让整个小组或者整个班上跟她好的同学一起喜欢谁；不喜欢谁，她也会唆使班上跟她好的同学一起喜欢谁。小丑鱼常常是被孤立的那个。

不管她有意为难小丑鱼也好，还是小丑鱼真笨不会做作业也好。反正在某个同学们都走完的下午，她给了小丑鱼一双小脚鞋。小丑鱼不会做，也没同学教她做，越不会做作业的小丑鱼越惶恐。她想赶在鱼爸爸来接她之前做完作业，这样既不会让鱼爸爸失望，也不会被鱼爸爸责罚。可是越是怕什么越来什么。

鱼爸爸来接小丑鱼时，小丑鱼还眼巴巴地坐在学校操场上的椭圆形月台上，放学后同学扫完地，就要锁门，不能回家的小丑鱼就只能无助地坐在月台上，小组长就伙同几个好伙伴肩搭着肩，手拉着手在操场上盯住小丑鱼。

鱼爸爸出现在小丑鱼视线里时，小丑鱼没有惊喜，只有惊吓。结果是，小组长趁机在鱼爸爸前告了小丑鱼的状。鱼爸爸火气上来，使劲捏着小丑鱼的脸，让小丑鱼跪在月台下把作业做完。

“赶紧做，做完我来接你。”

鱼爸爸丢下冷冰冰的话后，拉起鱼妹妹就走了。

小丑鱼瞬间感觉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小组长的无情，鱼爸爸的绝情。

小丑鱼把作业放在月台上，就算鱼爸爸不在，小丑鱼依然乖乖地跪在那里，即使周围有那么多学生，即使她很难为情，因为她知道，不把鱼爸爸的话当圣旨，那接下来等着她的，可能是更严厉的酷刑。

小丑鱼低着头，留着泪，看着练习册上无论怎么都不会做的题目，她只能保持这个动作，等待时间快些快些流走，等待鱼爸爸快些来接她回家，哪怕被狠狠地打一顿，也总比跪在这儿强得多。

“你叫她？”

“你教，你教！”

小丑鱼不敢抬头，但这天使般的声音她听得真切。两个男孩的对话和推推搡搡的动作，在她耳畔响起，余光里，小丑鱼知道这是两个坐在她旁边月台上的男孩。五年级？六年级？不知道，反正比她高年级。

最后，小丑鱼在两个高年级学长的指导下，把作业做完，小组长检查正确之后，鱼爸爸来了，小丑鱼又轻松又复杂地坐上了爸爸的摩托车，朝着家的方向驶去。

那时候的同学们，都已模糊在小丑鱼的记忆里，除了小组长，这个人，这个名字，换了无数学校，搬过很多次家，增了许多年岁的小丑鱼一直记得，而且记忆犹新。

而那两个小丑鱼不敢抬头看，坐在小丑鱼身旁教小丑鱼做作业的男孩子，也清晰在小丑鱼的记忆里，温暖而又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