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双泉|人在尘世,心住山顶
人在尘世,心住山顶
文|杨双泉
在年轻时候我就有一种想法,想要剃度出家,去做和尚去。
那年,我从胶东海上漂泊归来,自出生到20多岁经历的坎坎坷坷,令我极度伤心,在济南东站附近的一个小庙里,具体什么庙,名字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时梵音袅袅,钟声悠悠,有个声音钻进我的脑海:出家吧,做一个和尚,摆脱人世的纷纷扰扰!
但面对方丈,想要说出自己要出家的宏誓巨愿时,我又退缩了——家里年迈苍苍的老父亲殷殷悬望,陪我东漂西荡的年轻妻子孤单守望,年少树立的远大梦想猎猎飘扬……
我咽下泪水,走出寺门,重又挤进人世欢场。
曾为生活远赴浙江,浙江有个义乌,义乌有个乡镇叫佛堂,佛堂东南有座寺院叫双林寺,寺院由来历史悠久,相传是南北朝时傅大士所建,自建成以来,香火鼎盛,僧侣众多,且四周翠山环抱,山上松柏森然,山间野果不断,山下人家稀疏,是绝佳的修行之地,心中暗暗留意,把这里当作了我业报圆满之后的归隐之地。
那时我年愈不惑,不再如二十多年前情绪冲动,思虑也较为周全,想到少年夫妻老来伴的妻子,想到大学即将毕业还未就业、更未成家的儿子,想到风烛残年的长兄——牵绊太多,六根难以清净,出家之想只好作罢,付之空想而已。
“空想”里有一个“空”字,我之所以两次有皈依之念而未能如愿,是因为“色”在作祟,又念及“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由此可见,我与佛教还是有些缘渊的,即——我有佛缘的!
于是,我便粗浅地了解了佛家,佛家有三宝,曰:“佛、法、僧”,我暂时成不了三宝之一“僧”,我还可以秉持另外二宝,以法为法,以佛为念,进行修行,叫作居士。
李白自称青莲居士,苏轼自称东坡居士,辛弃疾自称稼轩居士,李清照自称易安居士,唐寅自称六如居士,孙越自称明月居士等等。有人说“居士”是对有学问的人的称谓。我认为这是后人对文人雅号的一种无端猜度。
最早出现于儒家《礼记·玉藻》:“居士锦带。” 郑玄 注:“居士,道艺处士也。”道教人也有“居士”的称谓,印度佛教传入后,又被翻译入佛经。
由此看来,无论是儒家,道家还是佛教,都有居士之称。
那么这些文人他们的居士之称是源自儒家、道家还是佛家呢?
春秋战国时期,中国历史上出现了百家争鸣,儒家已经存在,可是居士之词虽然零星见于记载,但没有一位文人自称为居士,好像这“居士”不是儒家的专利。而且当时的文人并不流行称为居士,由此观之,这些文人的“居士”称谓并不源自于儒家。
道家见于记载的故事并不多见,道家著述本来比较少,也或许是我涉猎较浅,没见到道家人物自称“居士”的。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解释了,他们的“居士”应该来自于佛教。
公元一世纪,也就是西汉东汉过渡时,佛教东渐,传入中土。在魏晋南北朝时在中国广泛传播,上面提到的双林寺即于此时兴建。
到所谓的震旦宣扬佛法的达摩祖师一苇渡江的故事发生于同一时代,当时南朝梁武帝萧衍在位,因为梁武帝喜好功法,隆重接待了这位达摩祖师,并为之选址建寺,宏扬佛教提供一切便利条件。
现今,江北六合的长芦镇有"长芦寺"遗址,长芦禅寺内的一苇堂,就是为纪念达摩祖师而建的。
达摩“一苇渡江”后,在江北长芦寺停留,后又至定山如禅院驻锡,面壁修行。定山寺至今留有“达摩岩”、“宴坐石”、达摩画像碑等遗迹。其中,达摩画像碑为国内最早的达摩造像碑,定山寺便成为禅宗重要丛林,被誉为“达摩第一道场”。
自此,佛教盛行国内,到唐太宗派玄奘西渡取经,到鉴真东渡日本,佛义佛旨渐入人心,作为接受新鲜事物极强的文人们更是不甘人后!
他们有着被世俗嫉妒的才情,;他们有着恃才傲物的性格;他们有着建功立业、实现人生价值的远大志向;他们有着不被世俗所接纳的倔犟灵魂;他们有着伯乐难得怀才不遇的人生经历;他们有着灵敏脆弱的心理承重,于是他们倍感人生苦痛,更易于接纳当时盛行一时的佛教,并以此作为他们在人世拼杀的头盔和铠甲。
这些文人们虽欲隐居世外,却又坚信“天生我才必有用”,骨子里无法脱离恋恋红尘,只好拄着佛家的拐杖,彳亍于宦海人生!
他们以“居士”自居源自佛家思想无疑了!
我不也如此呢?
繁华人世让我依依留恋,情感色相令我难以割舍,生活的压力令人“树欲静而风不止”,一边是欲罢不能的世俗,一边是“散发弄扁舟”的超然,矛盾撕裂着孱弱的心绪衣缕!
我于是仰望高山,高山绝然于人间的俗气,高山兀然于人间的平凡,高山挺拔出人间的喧嚣!
屹立于山巅。
我不依赖那些木质的铁质的物质的浮船,俯视云海在脚下澎湃,拍击着一座座旺盛树木的礁石——那是可以鸟瞰人间庸俗的峰顶。
伸手可以抓扯几缕烟岚,缝制几领衣袍,抵御“高处不胜寒”的凉意,不必把波司登羽绒服的拉链高高扯起,抱紧双肩,对抗方寸山脚、竖直向上呼啸的寒风!
不必启唇张口,不必嘶喊呼叫,任意端坐于随形就势的石墩,和翩然悠然飞过的仙鹤背上的看不见的人们交谈,交流一些兜率宫中闲住的切身体验,顺便说说散仙们的前世今天!
不在意浮华里人们的狡诈,滑漂过那些个体间微微波动的尔虞我诈,忽略那些心机里孳生的飞长流短,听尖而滑腻的鸟鸣,听王母花园芭蕉滴露的妙音,听云卷云舒日光月影的微响,岂不妙哉!
就这样,把肉身放在尘世,将心灵置于山巅,两处修行,不汲汲于在家出家,不斤斤于蓄发剃发,不就是前尘里文人“居士”梦寐的想望吗?
不去什么普陀山五台山,也不去双林寺定山寺,以出世的态度,过入世的生活,酒肉穿肠,佛留心中。
与之异曲同工的就是:人在尘世,心住山顶!
作者简介
杨双泉,1971年生于禹城县梁家乡。1988年在禹城电台发表第一篇短篇小说《闲人的烦恼》。此后,也曾敲门《人民文学》,也曾问津《山东经济电台》,年少之轻狂可见一斑。2004年起,我就孜孜不倦地教育孩子们,引领他们的灵魂着色美丽,二十多年了,孩子们的人生因我而靓丽,我的人生因他们的靓丽而绚烂。乐此不疲,直至现在,恐怕以后也不会摆脱“孩子王”的称号了!
编审|彬锐
作者|杨双泉
编辑|安礼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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