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猫 | 《散花洲》2017年春季号
故乡读书会
《散花洲》/文学季刊/2017年春季号/之二
消失的猫
文/李蓉国
那只猫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大家的过多关注，这似乎与它出现的时间有很大的关系。快过年了，每个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想着各自的心思，这只猫整天就在楼下的花坛前转悠着，抑或侧躺在花坛边台上晒太阳，听旁边另一栋楼二楼阳台上一只白色波斯猫的叫唤声。行色匆匆中，无人会去想它从哪里来，会在哪安身。
让我停下脚步，正眼看它的那一瞬间，是老远发现它蹲在我车下，两眼闪现生命的光，咄咄逼人映衬眼前那个整日无目的行走者的慌乱。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它依然还是在我们这个单元楼前晃悠，经常会在一辆深蓝色标致车的引擎盖上发现它，眯眼如狐，惬意有余，蓝色画纸上，则是铺满了梅花的一幅临摹。
我还是不喜欢它，原因有二，来自于人类的逻辑：一是，太过亲近它，它保准也会肆无忌惮的在我的车盖上乱盖梅花印，还是恶狠狠一点的好，断了给它犯错的机会。第二，猫和狗都属于那种通灵性的动物，无论走多远，都会记得回家路，它不是一个忠诚的猫。
而这个远道而来的它绝不是一只流浪猫，因为它的毛色光泽，全身散发健康的信息，对每个挨近它的人不会像流浪猫那样充满戒备、快速的跑掉，而是发出乖巧的叫声。那为什么不回家，而要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
转眼，年过，月也尽了，天空中最后的鞭炮声驱散了严寒，日子没有任何改变的继续着、匆忙着。
三月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的春花，也忘记了凋谢的时间。楼栋里好心的邻居为它在楼梯暗道里放置了一个扁平的纸盒，里面铺着毯子。那天，我拉开门栋电子门上楼，发现那只猫等在门边上准备出来，我以为它会在我拉门的瞬间，在开缝中猖狂窜出，谁知道它看见我没有进来，也不动步子，仰头看着我，“喵喵”的轻声叫。进来后，我继续推着门，怕夹住了它，突然发现猫的肚子不知何时开始变大了，原来有小猫咪了。
散花洲文学季刊
SANHUAZHOU
黄石市散文学会举办
2017年春季号/总第25期
名誉主编
黄瑞云 张 实
主 编
范国强
本期选稿
刘远芳 王国军
投稿邮箱
hssanwen@163.com
邮件主题注明姓名、标题、字数；
请粘贴一份，并同时发送附件。
我所居住的这个单元，从一楼到七楼，有两家是同一个单位的，其他十一户全都不认识，两年来，大家每天上上下下形同陌路，根本就没有弄清楚谁住哪家，走在大街上几乎就是互相不认识。每天早晨下楼上班，看见那只猫就蹲在电子门外迎送着这个单元的每个人，大家看见它的时候，都会对它喵喵叫会，逗着等它欢快的回应。在这相同的环境相同的事件相同的心境下，同一个屋檐下的我们彼此有了微笑，有了些许了解。
上个星期五晚下班，在门栋口碰到六楼居住的年轻女子，她兴奋地对我说：“猫子生了，早晨我上班去的时候还没有，中午回来的时候就生了两个，下午又生了一个。”我快速的凑近楼道拐角，果真，两只白色的，一只和它一样麻黄色的，三只小猫挤在一块，依偎在它的怀里，很温暖，它对着我轻声叫唤了下，仰头的瞬间充满着幸福感，随后低头用舌舔着小猫咪们。
周末两天，接送女儿上奥数和英语，来去六趟，经过门栋无数次，楼道里从昨天开始摆了三只小碗，都是新鲜的鱼类煮饭，女儿指着其中一个碗说，那个是五楼的叔叔拿来的，我知道她说的人就是开蓝色标志的小伙子。我和孩子蹲在猫窝旁边，看小猫咪吃奶，横着一排，母猫用前肢搭护着它们，神情闲定，对我们充满了信任感，如果门外有陌生的脚步过来，它会马上很紧张的昂起头竖起耳朵，连眼神都在瞬间变得凶狠起来。
星期一，送孩子上学，每个早晨来去得五十分钟，慌忙中换鞋，孩子已经背着书包飞速的先下楼了，在楼梯口，女儿又蹲在猫窝旁边。听到我的声音，那只母猫喵喵几声从纸盒里站了起来，它的身体看上去还很虚弱，我牵起女儿，拉着她离开。
下午4点45分，突然接到从家里打来的电话，我一看知道是女儿放学了，感觉很奇怪，因为孩子从来不会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每天她自己放学回家，然后做作业，间或会上上网或看看电视，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她是不愿意让我们知道的。
“妈妈，小猫全都不见了，猫妈妈在不停地叫。”女儿声音非常的急切。我心里一紧，大脑里马上出现卑鄙的路人偷走小猫的景象。
“真的？”
“真的，全都没了”，听到我的慌张，孩子都快要哭了。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不镇定，孩子幼小的心灵不是用来承接忧伤的，她还那么小，她的世界就应该是阳光灿烂的，想了一会，我尽量将声音放轻松：“宝贝，别急，小猫是被它们的主人拿回家了。”
“不可能，它哪有主人”？
“那个白色波斯猫就是它们的爸爸对吧，那里就是它们的家，它们回家后可以喝到热牛奶，可以睡比那个纸盒子好几千倍的床，可以不用在楼道里吹寒风，要不然，小猫咪全都会被冻死的。”
想着那三个小猫咪眼睛都没有睁开，甚至于还不能站立，离开了它们的母亲完全不可能活，我的心就揪着疼。
“那为什么不把它们妈妈也带回家，猫妈妈睡在那里也很冷，一个人好可怜”。
听到孩子的问话，我的喉咙梗塞的无法发声只好挂掉电话。
下班回家后，天色暗了，还没走近门栋，我就听见了母猫非同寻常的叫声。楼道里继续摆着猫食，满满的平平的没有动，它围着我来回转着急切的叫，虚弱的身子似乎在几个小时里变得更加虚弱，声音撕裂而凄惨的在楼道里穿越。
“猫三狗四”，曾听老人说猫子孕期是三个月，这样算来，这只猫初到我们这里来的时候，正是它怀上小猫咪的时候。我脑海里闪现了为了能在这里安身，它讨好卖乖于周围每个人的神情，雪夜里，卷缩在楼房外的角落里；为了肚子里的小猫咪,夜里看见它跳上窜下的在外面花坛、里弄里捕捉老鼠，原来它不是不认识回家的路，忠爱自古难两全，猫也是如此。
夜很深了，楼下一直回荡着它的叫声，绝望而无奈……
敬 告
欢迎留言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