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年毫无无征兆的水肿，很多医生至今都没听过这个病
受访专家：
郭胤仕，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仁济医院过敏科主任
你还记得刚开始学游泳时，呛水的那一瞬间窒息的感觉吗？有这么一群人，在毫无征兆的“喉头水肿”发作时，也常被这种痛苦的窒息感笼罩。
喉头水肿，是罕见病遗传性血管性水肿（HAE）的症状之一，如果没有及时恰当治疗，从水肿发生到窒息平均时间约4.6小时①，来自浙江的罗芳就是遗传性血管性水肿（HAE）患者之一。
1994年，罗芳发生了严重的腹部水肿，疼到汗水一身一身往外冒，碰都不能碰。当地医院经过会诊，决定手术探查病因。从阑尾穿孔、胃部长息肉、到肠道穿孔，所有可疑的病症都排查了一遍，始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医生无奈将缝合切口后，却又发现伤口一直往外冒水。由于麻药药效已过，罗芳只能咬着枕头，让医生切口将液体引流出来。
这一刀刀划开寸寸皮肉的痛楚，罗芳回想起来仍会止不住地颤抖：“好好的一个人，凭空被划拉了那么大一口子，打击真的特别大。”一到下雨天，她的刀疤就隐隐作痛，提醒着她莫名水肿的原因并没有找到。
认知度低、诊断率低，
很多医生至今都没听过这个病
“HAE是一个非常罕见的遗传病，是目前全球约7000种罕见病当中的一种，知道这个病的人非常有限”，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仁济医院过敏科主任郭胤仕教授介绍，“我接触这个疾病的时间也不算长。我第一次知道这个病的名字是因为中国医学科学院北京协和医院变态反应科主任支玉香教授。”
郭胤仕教授回忆，当时有一个HAE患者准备从北京到上海工作，但转到上海工作的话，后续随访治疗可能没有办法解决，于是，支玉香教授给郭胤仕教授打电话问“上海谁能治疗这个病？”“能不能把病人转过去，进行随访跟踪？”
但不幸的是，郭胤仕教授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后发现，上海没有人在做这个病的治疗和研究。
“既然没人做，那我就开始入门吧。”由此，郭胤仕教授开始研究这个疾病。也正是在不断接诊HAE患者的临床中，郭胤仕教授发现，HAE的认知度、诊断率非常低！
“数据显示，中国遗传性血管性水肿诊断率预计不足5%②，患者从发病到明确诊断，平均需要13年之久③。”郭胤仕教授说，很多HAE患者出现面部水肿会跑到皮肤科；腹部水肿、肚子疼，会跑到急诊科、普外科，很难想到自己患的是遗传性血管性水肿。
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仁济医院过敏科主任郭胤仕教授
罗芳曾经也被误诊为了卵巢破裂、胰腺炎等等疾病，直到出现水肿32年后，她遇到了支玉香教授，才终于知道了这个缠绕自己长达三十年“怪病”的名字——遗传性血管性水肿（HAE）。
遗传性血管性水肿，是由于C1酯酶抑制剂（C1lNH）基因突变导致相应的蛋白质水平和（或）功能异常引起的一种可威胁患者生命的罕见遗传疾病。据文献报道，全球范围内每50，000 人中即有一人罹患遗传性血管性水肿④。
被告知患的是HAE的那一刻，罗芳感到前所未有的喜悦和轻松：“就好像终于找到组织了，终于有人知道我得啥病了，有救了！”
罗芳能被确诊，实属幸运。“绝大多数患者还在确诊的门外飘着。”支玉香教授在国内首支聚焦 HAE 患者的纪录片《被放大的身体，被缩小的人生》中痛心道，“根据现有患病率和人口估算，中国应该约有2.8万名HAE患者。可目前确诊的人数，只有寥寥五百人。”
5月16日，“向窒息说'不’”世界遗传性血管性水肿日科普快闪展于上海举行
无征兆、无规律！
从水肿到窒息仅4.6个小时
除了低认知度、低诊断率的特点，遗传性血管性水肿的发病还是毫无征兆，毫无规律可寻。
郭胤仕教授介绍，遗传性血管性水肿常常急性发作，毫无征兆，难以预测。数据统计，遗传性血管性水肿患者每年平均发病水肿为27次⑤。“有些HAE患者可能好几个月发病一次，有些HAE患者可能每个礼拜发病一次或每个月会发作一两次。没有规律可寻。HAE患者发作时，四肢、颜面、生殖器、呼吸道和胃肠道黏膜等身体多个部位会毫无征兆地发生急性水肿，并伴有胃肠剧烈绞痛和恶心、呕吐。”
“对于遗传性血管性水肿患者，最为致命的是上呼吸道黏膜水肿，也就是'喉头水肿’，其可迅速进展导致患者呼吸困难或窒息，危及生命。有数据统计，遗传性血管性水肿患者发生上呼吸道黏膜水肿如未及时恰当治疗，从水肿发生到窒息平均时间约4.6小时①。”郭胤仕教授表示，在中国，约有 58.9％遗传性血管性水肿患者发生过上呼吸道黏膜水肿①，其致死率高达 40%④，是遗传性血管性水肿患者主要死因之一。
快闪展结合多媒体图文视频以及线上线下互动体验，全面科普HAE疾病知识
按需治、预防治！
HAE患者有了两款创新药
怎么才能摆脱这个“幽灵”？
“HAE 的治疗方案分为疾病发作时接受治疗（按需治疗），以及预防疾病在未来发作（预防治疗）。”郭胤仕教授介绍，急性发作时，应采取有效的按需治疗，快速缓解患者的发作症状，缩短发作时间和发作严重程度，以减少发作相关的并发症与死亡率。然而，HAE在急性发作期的治疗目前仍以冻干新鲜血浆为主，但该法有致症状加重的风险；对急性发作喉水肿的患者，必要时要进行气管切开。
目前，国内外权威诊疗指南均推荐遗传性血管性水肿患者进行长期预防性治疗，将发作频率和严重程度降到最低，从而降低疾病对患者日常生活的影响，预防致命性喉头水肿的发生。
由于中国HAE的现有治疗药物匮乏，患者通常长期使用的弱雄激素或抗纤维蛋白溶解剂控制发作效果有限，且存在肝损害、骨质疏松、女性男性化、影响生长发育、血栓栓塞等不良反应④。
不过，在2020年底，HAE的治疗迎来的了转机。
2020年12月4日，武田旗下创新药物达泽优®（拉那利尤单抗注射液）经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批准正式在中国上市，用于12岁及以上患者预防遗传性血管性水肿的发作。
武田中国副总裁、医学事务部负责人陈杰博士表示，作为目前全球唯一一款针对遗传性血管性水肿的单克隆抗体（mAb）药物，达泽优®可降低患者水肿反复发作次数，预防致命性喉头水肿所导致的窒息⑥，改善患者及其家庭生活质量，填补了中国遗传性血管性水肿长期无针对性治疗的空白。
此外，2021年4月8日，武田宣布其另一款创新药物飞泽优®（醋酸艾替班特注射液）正式获得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批准，用于治疗成人、青少年和≥2岁儿童的遗传性血管性水肿急性发作，这是中国首个且目前唯一用于急性HAE发作皮下治疗的缓激肽2型（B2）受体的选择性竞争性拮抗，患者可在接受医疗卫生专业人士的皮下注射技术培训后自我给药。与此同时，为提高药物的可及性应建立多层次的医疗保障体系，让真正有需求的患者可以及时用到这样的创新药物。
参考资料：
①Xu YY， et al. Ann Allergy Asthma Immunol. 2014， 112（6）：539-544
②Reuters （2017）. For millions of Chinese with rare disease， some relief in sight. （Interview with Peter Fang）. Online access
③X u YY， e t al. Eur J Derma tol. 2013， 23（4）：500-4.
④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罕见病诊疗与保障专家委员会办公室（北京协和医院）. 罕见病诊疗指南（2019 版本）. 2019，38 – 189.
⑤Lumry WR， Castaldo AJ， Vernon MK， Blaustein MB， Wilson DA， Horn PT. The humanistic burden of hereditary angioedema：Impact on health related quality of life， productivity， and depression. Allergy Asthma Proc. 2010； 31（5）：407 414.
⑥Riedl M A ， Maurer M ， Bernstein J A ， et al. Lanadelumab demonstrates rapid and sustained prevention of hereditary angioedema attacks［J］. Allergy， 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