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专栏:"瑞典硅谷"Kista的起与落
Benjamin Dousa:幸亏只是一枚手榴弹
Heimat这个词传说只存在与德语中,描述的是一种深层次的在家的感觉。一个人和一个地方融为一体。
这就是我对Kista的感情。我从小藏在Kista的树丛中做游戏,在Järva体育场挥汗训练,在Ärvinge gård学骑自行车。
Kista建于1970年,是斯德哥尔摩最后一个“百万住宅计划”地区。(注:百万住宅计划是瑞典社民党在1965年到1974年之间的一个对瑞典未来的社会影响深远的超大规模住宅建造计划。)在建造Kista的时候,政治家们吸取了Tensta和Rinkeby的教训。这里的楼房没有建那么高,而且公租房和产权房混合。
Kista很快就被形容为“瑞典的硅谷”。斯德哥尔摩市政府成功的吸引了爱立信和IBM来到这里落地。当这些巨头在这里建立了办公室之后,其他的公司也都排着队来了。在我上小学的时候,老师在教室里举着Kista Science Tower的设计图告诉我们未来这里的样子。在购物中心里面有新的Gallerian的沙盘模型:美式的,有电影院和小吃城。
在去学校的路上可以遇到很多不同的人:穿着西装的商务人士、印度工程师和年轻的销售。Gallerian里出现了Boomerang和Gant这样的国际名牌。在21世纪初期的时候还有继续再建两个摩天大楼的计划。
如今的Kista已经和我童年记忆中的Kista完全相反了,很多人认为这里充满了暴力、犯罪和不能融入社会的人。变化是一点一点发生的,我们这些住这里的人几乎没有感觉,但是对于不住这里的人来说是很明显的。
我童年有一件印象非常深刻的事情就是有人持枪抢劫了便利店Pias Liv。这件事情深深烙印在我的记忆里。不仅仅因为这事情有戏剧性,更是因为在那个时候--离现在大概20年时间吧--持枪抢劫是非常的罕见的。
但从那以后,Kista的枪支犯罪案件的数量翻了一倍,谋杀案件的数量也是之前的三倍。从之前从来没有过炸弹袭击,到现在Kista成为欧洲炸弹袭击最频繁的地方之一。我已经有两次在半夜被地板和窗户的晃动惊醒了,最近一次是因为有人给隔壁的楼道里扔了一枚手榴弹。
当大家出去看到只是一枚手榴弹的时候,我们都舒了一口气。没有人受伤,房子也依然是稳固的。这已经比几年前有人拿着全自动机关枪扫射那次的情况好多了。
我们已经将这些残酷的暴力行正常化了。我们已经适应了。小企业主们也适应了。如果想要进入Kista广场上的裁缝铺的话,必须先在门口按门铃之后才能进入,就跟进入金店或者豪华表店那样。这只是为了防止店铺被那些需要展示自己的权力的人毫无理由的破坏。
另外一些店铺安装了栅栏和安全柱,为的是防止所谓的smash and grabs,即一些人直接把开小车或者小型货车开进橱窗来进行抢劫。
这里的一伙青少年在几年前让“快速绑架“这个概念上了头条。受害者主要是爱立信员工,他们被拖入树丛,被拿走银行卡,然后被限制自由,一直到他们说出银行卡的密码,银行账户的资金都被取走之后才被放走。
很难想象这就是城市规划局在1973年的时候所描绘的那个会让“居民成为整个地区最幸运的人”的Kista如今的情形。
事实是,Kista和周围的Järvafältet地区是斯德哥尔摩近几年来唯一房价下降的区域,而这期间整个住房市场都在疯涨。这说明了什么?我之前写过融合政策的失败不仅导致瑞典出生的人逃离Kista,而且连那些融入了瑞典社会的土耳其人、波斯尼亚人和伊朗人也离开了。搬过来的都是新登陆瑞典的难民。
问题并不在于他们是移民,而是在于他们离劳动市场和我们共同的社会太远了。当然,这些问题可以被部分解决,比如通过限制福利、降低税收以及加强语言要求。但是另一些问题就更难解决了,也许根本不可能解决。比如咖啡馆里坐的都是清一色的男性。比如越来越多的女性穿着遮盖全身的衣服。虽然我不认为我们应该立法禁止这些现象,但我也并不愿意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
没有人可以剥夺我的童年记忆。客观上说,Kista也确实存在特别好的一面。我很欣赏这里的“非瑞典”文化。这里大家不会保持安静,而是会请邻居一起烧烤,当大家看到不好的行为的时候会直接指出,而不是装作没看见。
但我的感觉是这点也在改变。现在大家已经不敢多管闲事了,因为会害怕陷入自己无法控制的事情之中。
我母亲也住在Kista。当我去她家做客的时候,她让我浇窗台上的花的时候不要在窗前逗留太久。因为楼下的花园中天天都有黑帮成员晃悠,要避免让他们误解你对它们有意见。
上周我从我的heimat搬家到了Bromma。那里应该没有人会因为“幸亏只是一枚手榴弹”而感到宽慰。
参考新闻:
https://www.svd.se/lattnaden-over-att-det-bara-var-en-handgran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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