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垫记 / 开普饭

鞋垫记

文/白国英

“妈妈，给我找一双鞋垫。”儿子买回一双新鞋，问我要鞋垫。“上次给你的那双鞋垫呢？”“同学看见好，送同学了。”“噢，那以前垫过的呢？”“我买的是新鞋，想垫个新鞋垫。”听了儿子的话，我于是翻出了自己多年来珍藏的鞋垫，给儿子找了一双42码的，儿子高兴地把鞋垫垫进了鞋里。女儿说：“这是妈妈的辛苦，你垫上以后好好学习。”儿子白了女儿一眼。我笑了，返回头看着这一双双鞋垫，不禁想起了当年学绣鞋垫的情景。

刚不上学那会儿，什么都不会干，连个剪刀都不会拿。妈妈见了说，以后怎么生活。当时年龄小，也没想那么多。可是经不住妈妈每天絮叨，她说：“整天看着本书，眼睛都近视成啥了。没念成书，就学着做点针线活，以后生活中难免有个缝缝补补。”我有些愕然了，心想着我才不学呢。为了避免妈妈的唠叨，由原来的不出门，到找儿时的伙伴坐坐。好家伙！来到她家，一进门炕上坐着好几个做针线活的，有绣鞋垫的，有织毛衣的，有缝门帘的……她们看到我的到来，都惊讶地说：“你一个有文化的，今天怎么和我们有时间坐了？”听了他们的话，我心都凉了，原来这些年自己只顾念书，和儿时的伙伴越走越远了。这时我的一个伙伴说：“和你开玩笑了，我们还盼望着和你这有学问的人在一起呢。”于是我加入到了她们中间，她们是边说边做，而我就像一个傻子一样坐在那里听她们说，看她们做，同时也感到无聊至极。她们看到我的样子，都说给我一双没有绣的鞋垫让我跟着她们学。当时，我想我才不干那些受罪的活呢！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度时期，我就找了一份代课的工作。我高兴极了，因为我喜欢孩子，那也是我的梦想。可是当我来到学校上完课以后，下课了看到那些女老师们也在绣鞋垫、织毛衣，我开始还有些看不惯。后来和我一个宿舍的老师，有一天闲下了，见我准备看书，就说别看了，她绣好了一双鞋垫，让我锁边。我捂着嘴笑道：“不是吧！你这是要我命呀！我衣服开了，我都不会缝，这么细致的活让我干？”她说道：“就是那天看见你缝衣服吃力的样子，才让你学了么，这缝缝补补的活，别说没念成书，就是念成书也得干了。”她边说边教我干，说：“鞋垫锁边和衣服锁边是一样的。”我看着她穿针引线，眼花缭乱的，心里有一种不自在，不过稍作停息后我就做起来了，可想而知我当时那个熊样，做的有多么吃力。捏着针的手出汗了，头上也出汗了，手还被扎了好几次，不想做了。她却说：“你已经做了一半了，别人再接手就不一样了。无论好坏都要坚持做下去，慢慢就会了，谁也不是天生就会做。”就这样在她的鼓励下，断断续续地有时间就做，终于用三天时间做完了。厚厚的鞋垫让我绣成了又软又薄，和老师的那一只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而她却说：“坚持下来就很好。以后做什么事情没有比较，就不知道你做的好。”而后我们相视一笑，我点了点头。

暑假曾有一段时间，我报名学习电脑。可是妈妈已经粘好了鞋垫，说让我抽时间做了。这次我应允了，就去找我姨姨。她是绣花能手，她绣的动物栩栩如生，绣的植物勃勃生机，还曾经荣获过忻州地区绣艺“百花奖”。我决定拜她为师，来到我姨姨家，她先让我上炕，端端正正坐好，然后扔给我一团五色线，给我找了一个简单的花样，开始教我配线，又教我顺线。坐在那里，我是屁股黏的不行，脖子也困的不行，手也哆嗦的不行――太难了。一上午还没有绣成功一个花骨朵，还让姨姨说：拆掉重新绣。我嫌她太麻烦，不听她的，背过身子，不让她看我，自己绣了起来。因为上一次的经验，这次会捏针了，感觉有点轻松了。一个人绣了一朵花，颜色不分深浅，线是重重叠叠，不过自己很欣慰。姨姨看了以后说：“这个死女子，教你不听，绣花主要是配线和顺线，你看你都抢线了。”我还振振有词地反驳：“这是一开始么，已经够好了。你说不定一开始还不如我了，我要是学会一定比你还绣的好了。”姨姨白了我一眼。我开始绣另一朵花，这时听了姨姨给我说的绣花时，配线要由深及浅，顺线要长短针，于是我就这样5天时间绣成了第一对我的“处女作”鞋垫。如果不看别人的，自己绣的也感觉很好。妈妈说：“挺好，最起码，远看花花的，近看疤疤的。”听了妈妈的话，我笑了。紧接着开始绣第二双，绣完以后感觉比第一双好多了。这下上瘾了，又绣第三双，这次有了难度了，样板中既有动物又有植物。鞋垫中的花有了上两次的经验，能把花绣的有模有样了，可是蝴蝶却绣成了粽子。妈妈和姨姨笑得前俯后仰，看到她们的样子，我有点生气，发誓一定要学会。

自此以后，我决定自己打衬，自己粘，自己配线，自己顺线，一步步地做，用心地去摸索，终于在绣完第五双的时候，我成功了！绣的“鱼儿钻莲花”把那鱼儿的眼睛绣的活灵活现，尾巴绣的摆来摆去，那莲花就像绣活了。妈妈和姨姨还有伙伴们都说我是可造之材，干什么都能行。同学们说：“学会了，你自己急性子，以后做的时候悠着点，不要太累了。”在她们的鼓励关心和说笑下，我不仅给自己家人绣，还给亲朋好友绣。有一年除了工作，我竟然绣了80多双鞋垫。同学们惊讶地说：“你是神手呀！”其实也不是我有多么快，而是我这个人要么不做，一旦认定了就要坚持做好而且做快。就这样我学会了绣鞋垫，自己的陪嫁鞋垫和同学们的大部分都是我给一道工序完成的。

再后来到大西北做了工程资料，一干就是三年，就没有拿起来绣过一双鞋垫，而后又有了孩子更是顾不上了。有一度时期我生活烦乱，心情极度不好，每天忧心忡忡，我三嫂怕我心里有什么阴影，她弄好了许多鞋垫，有绣花的，有十字绣的，只要有时间她就和我一起绣鞋垫，还让我学习织毛衣，帮助我打发难熬的日子。每天忙得除了看孩子，甚至连饭都不想吃，一味地绣鞋垫，到后来越绣越好，还绣了许多十字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