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维善口述历史》出版始末
原载:《世纪》2019年第6期
作者:董存发
《杜维善口述历史》(以下简称“口述历史”)终于定稿,自2009年第一次见到杜维善夫妇(以下简称杜先生、杜太太),到现在已经八个多年头了。在这个过程中,虽然很辛苦,但也乐在其中。定期当面拜访杜先生,就像小学生做作业一样,把上一次的记录整理稿交上,求教不明白之处,聆听记录新的内容,还需查阅其他资料佐证、对照。如此反复,虽然单调,但扎扎实实,日积月累,集腋成裘。
以杜月笙、孟小冬为题材的传奇故事、逸闻趣事,历来都是电影电视经久不衰的主题,更不必说网络时代,各种新媒体批量粘贴复制、网络群发。虽然有些是历史事实、论述正确的,但是,很多是以讹传讹、博人眼球。而杜先生的口述历史则是杜家唯一健在的公子遵从“亲见、亲闻、亲为”的原则,忠实地讲述并记录了其父、其母、兄弟姐妹,在那个特殊时期、特定环境、特定区域的特别故事。
杜先生对全部书稿逐字逐句修改审定,书中的照片95%以上都是杜先生的珍藏,而且是第一次对外发布。读者通过阅读杜先生口述的历史事件和传奇故事,穿越时空,亲临闻名遐迩的十里洋场不夜城,再现杜家在旧上海滩的风光,了解那一代人的平凡与杰出,寂寞与辉煌,功过与是非。
我与杜先生的缘分
我最早认识杜先生夫妇,是在2009年冬季。那一年,温哥华是暖冬,我们从冰天雪地的北京登机,在温暖如春的温哥华国际机场落地。机场里,小桥流水和原住民装饰,恍惚是走在了大自然的丛林里;机场外,灿烂的阳光照在脸上,暖融融、湿润润的;最惊奇的是,远处耸立着白皑皑的雪山,而近处满地的绿草格外抢眼,我试着用手抓了抓,是真的!真的草!我对我的幼稚行为,也感到好笑。
然而,见到杜先生夫妇,的确是让我如沐春风。之前,我的朋友沈辰博士曾有过提示,但第一次见面,我还是被杜先生他那酷似其父的外貌惊到了。在我的记忆深处,怎么也离不开海上闻人杜月笙的形象,那些传说的故事,深深地影响了我。而眼前的杜先生,身材修长,着中式夹袄,面带微笑,却有一丝丝威严,俨然是一位和蔼的学者。杜太太,出身名门,衣着典雅端庄,略施粉黛,一切都恰到好处,俨然就是三四十年代上海滩大家闺秀的再现。
随着与杜先生往来增多,我深深地感受到,他没有丝毫帮会老大的公子哥儿气息,反而是一位温文尔雅、思维敏捷的学者。直觉告诉我,我与这位忘年的学者一定有缘。我是上世纪80年代初在复旦大学本科学习历史,工作后进修金融。后者是我职业时间最长、物质积累阶段,这能让我安心写作,粗茶淡饭,不必挂虑稻粱;而前者,却是我的志趣所在。所以,在异国他乡,我谢绝了金融界的美差,决然地坐冷板凳爬格子,执着于自己的乐趣。2010年夏季,我们全家移居温哥华。从此,我就有更多的机会拜访杜先生,慢慢形成了规律,每隔一两周就一定去一次杜先生家,听他讲老上海的故事和他的古钱币收藏。就这样,我们渐渐地成了忘年之交。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得知杜先生的生日公历是1933年12月16日,真是太巧了!我的生日也是12月16日,只是晚了30年,这就是缘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