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伤寒论|第十四讲(77.78.79.80)
“欲得伤寒论真理,非空绝谤依,屏去一切注释,专读白文不可,盖吾辈之思想苟为此注释所束缚,即不能横断众流,直入轩歧之堂奥。”
恽铁樵
附郝万山医案:
(有一天我给宋孝志老师抄方,来了一个过敏性哮喘的病人。他的哮喘每年五一节开始发作,国庆节结束就好。冬天不发作,夏天发作。五一到十一这段急性发作期,就用一些西医西药来控制。也用中药,也可以控制急性发作,但始终不能除根。所以这样反复发作大概有两三年的历史。
宋老问:“这个病怎么得的?”
原来这小伙子是通县农民,三年前五一劳动节游行的时候。一大早,从通县步行到天安门广场。大概头天晚上十一点就开始集合,零点就开始走,走到天安门广场的时候,他又热又累又渴。那时候五一节北京是很热的。一到大游行的时候,长安街两侧和天安门广场就临时装许多自来水管子。这年轻人又热又累又渴,就咕咚咕咚地喝了很多自来水管里的凉水,还吃了自带的凉油饼。结果,游行没有结束他就开始喘了。从那以后,每年五一节开始喘,喘到国庆节为止。
宋老问完病情之后,看了舌象和脉象,给他开了个方,三个药:栀子15克,焦山栀15克,淡豆豉15克。病人拿到这个方子之后说:“大夫,我在你们医院看了两三年病了,从来没有大夫给我开这么少的药,这行吗?我可喘得很厉害。”我们宋老说话从来不过头,说:“你去试试吧,你去试试吧。”开了七付。病人去了。我却心生疑惑:“宋老,栀子豆豉汤在《伤寒论》里是治疗热扰胸膈证的,它是治疗心烦的,这两个药它不治喘。”宋老未置可否。
一周后,病人来了:“大夫,吃了您这个药呢,喘还是喘,但是,我觉着心里痛快了。”他之前没说心烦,只说胸闷憋气。“我觉得心里痛快一点了,好像憋气程度比较轻了,而且喘的程度也轻了,过去我每次喘都要喷药,现在可以不喷,忍一会儿就过去了。”
连吃两周后这个病人不再来了。到底效果怎么样,我也不清楚。大概又隔了两年左右,我在医院走廊里碰见了这个人,我对他印象深刻,因为用三个药来治喘让我觉得好奇。“你不是那年喘的那个人吗,你的喘怎么样了?”“我的喘好了。”我说:“谁给你治好的?”“就是那个宋老师,就那七包茶叶。我后来没再找你们看,觉着吃这个药很好,就没再进城,在我们当地抄方,就是这个方子,我前前后后吃了两个半月,从此就不再喘了。你看今年又过了一个夏天,我还是没有喘。”
我得到这个消息后找到宋老,“宋老,记得咱们俩两年前看的那个哮喘病人吗?若是我,绝对用许多宣肺平喘的药,您用栀子豆豉汤治好了哮喘,怎么就用一个栀子和豆豉来清宣胸中的郁热呀?”
宋老说:“栀子豆豉汤确实没有治喘的记载,可是,栀子豆豉汤治疗什么呢?它是治疗郁热留扰胸膈的。郁热留扰胸膈如果可以热扰心神产生心烦,那么郁热扰肺就可以生成喘,对吧?那个病人是怎么造成这个病?他原来不喘,可走得又热又累又渴的时候喝了大量的凉水,吃了大量的冷食,就把热郁在胸膈了,不过他表现不是烦而是喘。我们要想清除胸膈中的郁热,宣泄只能用栀子豆豉汤。”你看,这就是抓病因用方。这些思路从哪来的?从《伤寒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