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林：神会钱钟书《谈艺录》（选）

神会钱钟书《谈艺录》（选）

——模写自然与润写自然

刘晓林

   

诗鬼李贺有《高轩过》一诗，令韩愈和皇甫湜两位赞赏有加。全文如下：“（韩员外愈皇甫侍御湜见过因而命作。）华裾织翠青如葱，金环压辔摇玲珑。马蹄隐耳声隆隆，入门下马气如虹。云是东京才子，文章巨公。二十八宿罗心胸，元精耿耿贯当中。殿前作赋声摩空，笔补造化天无功。庞眉书客感秋蓬，谁知死草生华风。我今垂翅附冥鸿，他日不羞蛇作龙。”其中何谓“笔补造化天无功”？大意：以诗文弥补造化的不足。

主观与客观各有大美，各有不足。所谓道艺生发，根源在于主（人）客（天）相融。若主客优势叠加相融，其美或至极。比如人类的艺术，它是创作个体性灵感悟之化境，澄怀忘虑之结果，也是艺术家“寄兴于笔墨，假道于山川，以不化而应化，以无为而有为”之创作。

   

综合前人所论来看，道艺分两大类。分别是：1、模写自然，师法造化。2、润写自然，功夺造化。持如上观点的各有人在，前者如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等，后者如克利索斯当、培根等。但丁也曾言：“造化若大匠制器，手战不能如意所出，须人代之斫范”。“师法造化”与“功夺造化”事实上相辅相成，貌离神合。

模写自然与润写自然都存在选择、修补的问题，造化的本身就隐藏着主观与客观——天造（客观）而人化（主观）。天之不足，天假人手；人之不足，人借天力。造化的机枢即在“主客相融”（“主客互益”），其也是宇宙大道。未曾达到通透者，在文学、艺术等方面常有门户之分（主客分离）而不是合而统之（应机有合）。这实在是违背宇宙大道的做法！

    

注：九天居士之意解以中华书局1987年出版钱钟书先生所著《谈艺录》为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