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发商的罪恶：把湘西古镇装扮得怡红快绿，沈从文：我不该写边城

凤凰古城

随着大量商业化的开发，凤凰古城越来越成为游客在湘西旅游的首选地带，大家对凤凰的了解，大多还停留在沈从文笔下的《边城》描述的阁楼、小桥、流水等湘西风貌中。很多人在梦中无数次来到美轮美奂的湘西小镇，可真正来到之后却不免失望，因为伴随着最近几年的商业开发，凤凰古城一改古色古香的清秀，换上了浓妆艳抹的朱颜，让人们不禁感叹，湘西古镇真的存在吗？

商业化的凤凰

一、古城的商业化与保护

最近几年湘西地区的商业化越来越严重，甚至有人会开玩笑着说凤凰已经从与世无争的“边城”变成了商业“围城”。王村与茶峒的相继改名，只是它们向凤凰看齐的第一步，不断扩张的仿古建筑是第二步。自从龙吉高速修通后，芙蓉镇的面积几乎向外扩张了一倍。大规模的客栈、商店、酒吧——这些古镇“标配”的建筑也一股脑地拔地而起。

夜幕下的凤凰，到处灯红酒绿（笔者实拍）

将视线移到湘西的其他古镇，情况似乎也差不多。苗族的银饰、苗绣店开满大街小巷，所有的酒吧都在播放民谣歌曲《成都》、《董小姐》……夜幕下的古镇原本应该静谧而又梦幻，如今到处灯红酒绿、流光溢彩。当地政府不惜花费重金装点古镇的夜色，从远处看个个都像北京的什刹海。

什刹海

湘西的独特魅力哪儿去了？不惜重金打造的古镇，为何一个一个都在远离那个曾经的“边城”？这让中国历史文化名城保护专家委员会委员阮仪三教授不禁感慨道：“翠翠跑了。”

参与沅江流域古镇调查的武汉理工大学土木工程与建筑学院的周红认为，沅江流域的古镇，是山同脉、水同源，古镇之间联系紧密，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建设开发古镇，应该找到正确的方法，从整个流域出发，系统地管理好这个类群文化体系。

湘西

开发与保护兼顾确实是个复杂的命题。对于湘西本地人来说，商业化切实改善了他们的生活，但也让生活发生了变质。他们并不反对古镇的商业化，他们反对的是同质化与粗俗化。

在凤凰古城，我们和一个当地居民聊了起来，他从小就在凤凰生活，后来回到家乡乾州，之后去了凤凰旁边的芙蓉镇做生意。说起在芙蓉镇的那5年宁静时光，他坦言自己依旧怀念：他在这里邂逅了自己的妻子，后来又有了两个孩子。回首在古镇度过的每一个夜晚，有淡淡的月光，有陌生的游客坐在店里，对着自己敞开心扉，谈人生，谈理想，他会感到十分快乐。

芙蓉镇古韵

如何在发展中留住本真的生活？古镇未来的合理开发，还需要更多的人形成共识。相较于维护“边城”的形象，更多的人还是把眼光凝聚在人流量上。就目前来看，少数反对者的声音还不能改变人们对古镇开发的一贯看法。不过，这又似乎不只是湘西一个地方的问题。

保护湘西古村镇的根本，是保护其独特的地域文化基因。湘西是一片神奇的土地，大部分地域处在武陵山区。湖南省境内由南向北依次分布着湘江、资水、沅江、澧水4条主要水系，最后向东北方向汇入洞庭湖，可以说，沅江成就了湘西的独特古韵。

今天的沅江（笔者实拍）

二、赋予湘西色彩的沅江

历史上沅江是促进中原文化与湘西少数民族文化融合共生的天然通道和历史桥梁，更是打造湘西古村镇鲜明个性和神秘特色的灵魂。西南少数民族地处偏僻的高原山地，历史上的中原王朝要在这里行使管理权，常常受到大山的阻隔。

于是，从汉口一带过长江之后，沿着洞庭湖西侧南下，可以沿水道往西进入湘西和贵州。通往湘西的资水和澧水上游不能到达贵州，而沅江不仅路程短，还能直达贵州腹地，所以，沅江及其沿途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当时政治、经济和文化的重要通道。

沅江春水

沿途的近水城镇如沅陵、泸溪、洪江、凤凰等地，都因此成为重要商埠，也成为文化深厚的湘西重镇和文化辐射之地。鲁迅作品中提到江浙一带的乌篷船上涂抹的防雨防潮的桐油，就是商人从湘西走水路运到杭州一带的。

沅江在历史上充当了中原地区与西南少数民族地区密切联系的纽带，湘西正是这根纽带上的重要节点。湘西古村镇的形成，是中原文化与湘西少数民族文化碰撞与融合的结果，两个不同类型的文化在这里交汇，相互吸收，取长补短，共生共荣，符合生态学上的杂交优生原理。两种文化交融的过程逐渐形成新的、更有活力的文化共同体，也因此成就了湘西古村镇的独特魅力。

这里有出名了的边城镇、里耶古镇、芙蓉镇，还有不太出名的罗依溪镇、岩排溪村、首八峒村，无一不充满着神秘的湘西色彩。

湘西小镇

什么是湘西色彩？高高的青山，清清的河水，翠翠的钟情，楚风的巫傩，神奇的赶尸，高高的鼓楼，神秘的崇拜，清新的蜡染，奇巧的银饰……这样一幅丰富多彩的神奇画卷，隐含着湘西的文化基因，而这种文化基因的关键特质是多元、融合、再生。

在快速城镇化的今天，在急功近利的社会浪潮下，几乎所有具有文化保护价值和独特个性的古村镇都被旅游业所绑架。适度的旅游是可以接受的，也是必要的，然而，只要是有一定知名度的古村镇都存在着过度商业化的现象。过度商业化的结果必然是，假古董越来越多，真古董越来越少，乡土味越来越淡，地方感越来越差，原真性越来越弱，总而言之，古村镇“古”的氛围离来访者的心里预期偏差很大。

古村镇旅游发展的前提是保护，只有保护好历史文化资源才会有旅游业的可持续发展。湘西古村镇的保护根本是保护其独特的地域文化基因，偏离这一主题，舍本求末，必将全盘皆输。

文史君说

学习历史很大的作用是为了思考现在，当我们谈论到凤凰的时候，我们注意到凤凰的历史发展脉络遵循着一条天然的行进轨迹，但是在商业化风靡的今天，带给凤凰古城的是无休止的开发和雕饰。这样的商业开发在一定程度上打开了凤凰的知名度，但是如果超过了一定的限度，就会破坏凤凰古城原有的湘西风韵。

参考文献

王卫东：《湘西简史》，湖南人民出版社，1986年。

中国国家地理编辑部：《中国国家地理·长江专刊》，2019年第10期。

(作者：浩然文史·禹贡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