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的贺兰山三关口
1937年6月,美国人哈里逊一行拍摄的贺兰山三关口。
2020年5月,本文作者同角度取景拍摄的贺兰山三关口。 图片由本文作者提供
1897年1月8日,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带着诗和远方的憧憬历经艰辛行至阿拉善境内。
当晚,令斯文赫定难以忘怀的经历,被他记录于探险史上的宏篇巨著《穿越亚洲》一书中:
“商队行进的路线于蜿蜒的沙丘间曲折而行,有时守着线路并非易事,因为风把道路的痕迹都带走了。但更糟糕的是,天色开始变暗,而我们还没有找到预计的水井。暮色加深。我们抵达了一个小草原。为我们牵引骆驼的人说,相信距离那水井不远了。于是四处寻找。而我则与骆驼呆在一起并燃起篝火,以此而作为两个搜寻者指引方向的标记。
在等待他们归来的时候,我目睹了在任何地方都不曾见过的最灿烂的流星划过苍穹:一列明亮的浅绿色流星穿过猎户座的腰带,在几秒钟内照亮了天空与草原,我们的火焰在它面前变得苍白而渺小……然后,天似乎比之前更暗了。过了一会儿,月亮从寂静的荒原上升起……”
1月8日,那应该就是象限仪座流星雨发生期间,而明亮流星出现概率相对较大也是象限仪座流星雨的特点。多年来,我曾于贺兰山内、盐池长城旁无数次追寻过象限仪座流星雨。夜空之中璀璨的流星划过苍穹的壮丽景象一如斯文赫定那般难以忘怀。
读至上文所述他的记载,我曾特地借助天文软件查询过1897年1月8日的天象,匪夷所思的是,当夜为上弦月,不可能于夜间月出贺兰山。难道斯文赫定对于月相的记忆有误?
2020年1月4日夜,我与热衷追寻夜空的朋友一同冒雪夜行200公里至阿拉善腹地——斯文赫定120多年前的营地,守候当年他记忆中那光辉灿烂的象限仪座流星雨。
之所以没有选择1月8日斯文赫定记录之日,是因4日是象限仪座流星雨峰值,更有利于观测。只是遗憾,当时营地故址范围浓雾弥漫,虽猎户座在天上闪耀,仍难以观测,更无法拍摄。
久等无果的我们,于是希望赶在黎明之前进入贺兰山三关口继续守候象限仪座流星雨。因为,那也是当年斯文赫定观测到壮丽流星之后,经定远营穿越贺兰山至银川的线路,他在书中写道:
“我们进入了贺兰山的一个大豁口,沿着一条又长又缓的坡道,穿越贺兰山。在山的另一边,一条同样平缓的斜坡道路带领我们来到山下的大清客栈。从这里开始,大地于平缓的走势中一直延伸到黄河。而此时,我们身后,是贺兰山山脉……”
贺兰山果然没有令我们的期许落空,到达三关口时,浓雾散尽、天空璀璨。架设相机之际,已发觉灿烂的流星在贺兰山上空竞相划过、照耀天际。
1937年6月,一位风尘仆仆的美国人哈里逊也曾穿行于贺兰山三关口,他此行不仅记录了中国近现代历史中最为波澜壮阔的故事,还兴致盎然地与贺兰山长城亲密合影。但或许鉴于这位先生日程纷繁且涵盖辽阔,他居然于日后整理影像之时忘记了此间究竟何处,于是只在照片标注中简要、模糊地注释了“山、长城”的字样。
当然,于贺兰山,哈里逊毕竟只是匆匆的过客,些许疏漏并不妨碍他对中国山川的爱戴,也并不妨碍他对中国彼时轰轰烈烈的时代历程的记录。时至今日,无论淞沪战役还是华北抗战,我们都可从他珍贵的记录中探寻这些历史的记忆。
于此旧景重拍之际,暖色调的落日散射光芒映照在贺兰山连绵巍峨的长城之上,白云悠悠而边墙磅礴。这就是宁夏,那苍凉而壮美的景象,从过去,到未来……
郑文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