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反对普通人叙事

文/ Shawn Chan

一个富人出席慈善晚会,他说:“我其实和大家一样,我也是普通人罢了。”另一个受邀出席的穷人代表说:“对,我也是普通人”。那个富人脸色一下变了,他小声和穷人说:“就你也配说自己是普通人?你比得上我吗?”
知乎的mtf(跨性别女性)话题总是很多,也是很绝望的,绝望一般会诞生希望,希望又会诞生绝望,这是一种循化,这个循环的“终点”却是一个黑洞——一个永远都到不了的对象a。所以面对希望和绝望,最重要的是什么都不选——对于跨性别而言,则是不要掉进真实性别的陷阱,否则就迟早被这些性别规训给吸干。因此,一个做lgbt平权的人士(熟悉的应该能猜到)在回答【mtf要不要进入女性圈子】这个问题时,她的选择也是不选——不要掉进这种女性圈子里面,否则只会被“真女人”的执念折磨。
同样的,谈到feminism的时候,如果只是局限在某种对女性的研究,那么不如不谈——女性主义总是超出女性的,女权主义在这里更体现feminism真谛——这就是关于女性权力的理论及实践,也不仅属于女性,而是性别乃至超出性别系统的。因此,女权主义的要求绝不是让女性(包括跨性别女性)融入女性圈子乃至更为俗套的“普通人”,而是进入一个非普通人,一个无性别的场域。
这里可以区分两种傲慢,一是把社会不公归咎于人性邪恶,把任何试图爆破现存制度的可能性当成 totalitarian 的根源,他们安于做一个普通人(实则是既得利益者);还有一种反思自身也反思社会,但是一旦到了要“干活”的时候,他们就说:要做一个得体,热爱生活的人!天呐,你这不是当鸵鸟吗?虽然说穷人不总是面黄肌瘦的,但是穷人总是在不体面的位置——你要帮助不体面的人,只能用不体面的方式,呐喊和争论就是其中一种,还有更多的就是【删除】。
因此,普通人叙事一方面是特权者为自己权势洗涤的“赎罪券”,另一方面则是奶嘴——我只是个普通人,什么都做不了;又或者是父亲们的指责借口:你连做人都不会,那还讲什么【删除】呢?这里引出的普通人的准则(生活的紧箍咒),也是一种高度体制化的生活——要按部就班,升学、求职、结婚生孩,这也是一种做螺丝钉的方式,只是现在美其名曰“生涯规划”。
国家的螺丝钉比起这种生活螺丝钉更明显,可是前者的文宣不如后者吸引人。在对Doctor Li的歌颂中,人们(营销号)无比热爱歌颂他是个热爱生活的普通人,而完全忽略了他是如安提戈涅般的“造反者”,这就是他超出普通人的一点,也是最值得称颂的一点,但是这点危害体制,应该隐藏起来。或者用另一种方式——那就是把Li当成顶天立地的英雄,这是一种对普通人的“超越”——造神,而把对这个神像的评价统统打成亵渎。
《搏击俱乐部》告诉我们一个道理:灵魂深处闹【删除】,在现实的【删除】出现之前,总是先在思想里面闹【删除】,但是这不是导向一种唯心观,而是回到现实——人总是要接受最小物化,变成群体的一员,在这里,生活是迫不得已的(维持生计),不是为了生活而【删除】,而是为了【删除】,所以要活着,生活对于【删除】者来说就是累赘。明白这一点就知道为什么反文化总是被主流文化收编,要是把反文化当做一种生活替代方式,那就等着投降吧。
所以,【删除】者不是英雄,而是“地底泥”,是一个失去生活、被生活抛弃的人,是一个比普通人更低级的“人”。唯有伫立了这样的思想,才能逃脱普通人叙事——拒绝好日子主义的诱惑,拒绝所有对于未来美好的“田园状态”的诱惑,向往好生活只是一种维稳工具(只是向往者不自觉),因为好生活不是从天而降的(从天而降的是襁褓,也是限制),而是有了权力关系,才决定生活好坏,这是瞬息万变的。【删除】也从来不代表会带来好生活,这不是先苦后甜的诺言,而困难总是如影随形,所以【删除】者应该时刻有这样的觉悟:ready to suff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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