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子虚失业日记（十二）

我儿子学画画的机构搬到了一个商住两用的办公楼，走过去七拐八拐，灰尘铺面。画画的机构在这楼的A栋，我从B栋走上去，照样可到达A栋：原来这A、B两栋连在一块，一条长廊即可串通。

这里的办公区域层高偏低，光线不好，每一家公司所占的面积大小不一，但再大的看去也不会超过三百平。趁着时间还早，我整个溜达了一遍，见着各种不太听得着名字的少儿教育培训机构，有学武术的、学书法的、学英语的、学舞蹈的等等等等。

我儿子学画的机构成立于2006年，在深圳市面上颇有名气，然而，它也不得不搬来这儿，在一片看着有些混乱的空间里占个小门面，连个像样点的门楣都没有。

“贤贤老师，你们为啥要搬到这里来呀，好难找，好挤。“我儿子一见她的老师就发问。

“这可怎么跟你解释呢，你哪里懂。“老师只是微笑着。

说话的贤贤老师，过阵子即将彻底离开这家机构，回她的四川老家发展。她跟我提起要找机会跟我老婆道个别，感谢我们对她工作的支持。若说对她有什么支持，真是一点都谈不上，儿子喜欢画画，遇到一个细致耐心的好老师，如此而已。至于学费，是有点贵，但性价比我们是认的。孩子开心最重要。

搬来这儿之前，他们在南山区的核心地段，斜对面就是来福士广场。那时候，他们占地面积很大，分出的教室很多，每一间都宽敞明亮，不只能够容纳足够的孩子，还能有家长坐那儿陪同观画的空间。那时候，儿子在画室里学习，我就坐在外边的公共区域看自己的书，到他下课再一同回家。

眼下，他们新的职场真是完全不一样。没有前台，没有公共空间，没有洗手间，没有多余的一点艺术装饰。——因为地方实在太小了。我搬张凳子坐在两个教室之间的过道里，想把脚伸展开都比较困难。送孩子的家长们受不了这儿的逼仄闷热，纷纷找别的地方休息去了。

画画机构的南山校区，自成立以来一直不温不火，赶上疫情，学画的孩子更是少了。不少的家长，出于对未来收入降低的预期，纷纷不再续费，有些甚至要求退费，终断学习。我瞅了一眼整个职场，只有三位老师在，我的猜测是：已经有不少的老师因为公司经营的困难而主动或者被动离开了。

这一节课，老师教孩子们画“森林里的小路“，课上就仨学生，——除我儿子之外，还有一对小兄妹。曾经的热闹景象已经一去不复返。

我儿子学感统及英语的另一家培训机构也搬离了南山中心区（这家跟画画那家，原本都在中心区的同一栋楼），地方偏了，面积小了，带班的老师也少了。尚未丢掉工作的这些老师，她们都很年轻，很珍惜自己的工作职责。我不太清楚她们的收入情况如何，但其认真负责之精神，为人处事之热忱，总是会轻易感染到我。她们确实能够给到家长和孩子实实在在的帮助。

如上两家机构原本所在的那栋楼，业主当年是拿“少儿教育“来打招牌的，一招商就取得了惊人的效果。——各家机构纷纷入驻，将占地数千平的六层楼全部占满。不到一年，知名的不知名的机构几乎全部撤走，剩下偌大的一栋空楼。我目力所及之处，全是”招租“的信息，真有”枯藤老树“之苍凉感。

希望一切早点好起来。大家都有活干，有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