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冯明一番动情而真实的表白。吕芳更加相信他的真诚坦荡,无半点虚伪和做作,一就是一,二就是二,钉就是钉,铆就是铆。吕芳喜欢这样性格,喜欢冯明的直率与血气方刚。男欢女爱,表达方式千千万万,因人而异,因环境而定。无论是男性对异性的追求渴爱,还是怀春少女对男性的仰慕与相思。虽殊途同归,万变而不离其宗。但爱的双方有的直率,有的含蓄。有的显露,有的隐蔽。吕芳自己对情含而不露,却喜欢冯明的炽热如火,直率无垠,一泻千里。尤其那眼神,似能洞穿少女的心房。在他的猛攻下,使你无还手之力,最终而成为他的俘虏、“猎物”。吕芳几乎每次与冯明的接触,都要有意无意地避开他那可洞穿五脏六腑的双眼。关于冯明对二凤子的叙说,吕芳相信冯明的真诚坦率,没有虚假的成分。只是二凤子对冯明矢志不移的爱,让吕芳既感动又担心。少男少女,生于斯,长于斯,同悲共乐,受过饥饿的折磨,尝过严寒的无情。小时的抱团取暖,水中嬉戏,成人后的互相关心,把自己一切的喜怒哀乐,都交到彼此手中,故土蕴育了他们,岁月撮合了他们。他们甘愿执手同行,坚守这片荒凉偏僻的土地不动摇,把此当作陶潜的桃花源,结莲生子,一代又一代,繁衍生活。虽说是人生代代无穷已,却有二凤共白头。吕芳向往城里人的生活,追求自己的学业,怀有更大的抱负。就读时,就要做一名教师,希望通过教书育人,继承和发扬父母的事业,在三尺讲台上有所作为,用武之地。一场上山下乡运动,虽断了她的升学梦。尽管环境的改变,生活的艰苦,劳动的繁重,没有击倒和拖垮她,反而使她得到了锻炼和升华。尤其是遇到了守成老师和冯明以后,这二位一是在文化知识上传授指点,而冯明则是在生活上尽可能地为己减负。加之老队长总能像长辈一样,尽己所能,生活上关心,工种上照顾。使吕芳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遇到了不少好心人。
冯明和吕芳的向往都没有错,通过自身的努力,完全有可能实现自己的理想。两个怀揣梦想,火一样的年轻人,命运使然,走到了一起。想到二凤和吕芳,冯明站在爱情的十字路口,彷徨不知所措。两个倩影不断在眼前跳动,此起彼伏,你唱罢来我登场。又仿佛是情场上的角斗士,难解难分,互有胜败。而制造这一恶作剧者,就是他冯明。冯明自检自责,认为自己如陷入泥潭之中,不能自拔,自己身陷险境,却还要拉上两垫背的,陪同自己走向那不可知的龙潭虎穴?还是温暖的爱巢?冯明不得而知。人言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又言:鱼亦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也。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得兼,舍生而取义也。当真正面临抉择的时候,冯明却进退两难,踟蹰不前了。冯明知道,电影散后,吕芳应回家一趟,看望一下父母,影院离家几分钟的路程,可她没有回去,始终同冯明在一起。二人披着夜色,车轮滚滚。队房保管室同知青屋仅一箭之地。人言可畏,夜深人静,一男一女共处一室,免不了引起他人的闲话。到家以后,二人各自纷飞。离家一天,保管室内有点零乱,东西摊得一地,冯明正想稍作整理后休息。也已到了二更时分,一轮弦月挂于柳梢,场头上万籁俱静,狗不吠,鸡不鸣。可冯明的心却久久平静不下来。吕芳的话,在一字一句地回味咀嚼,一点一滴也不放过。直感告诉冯明,她的理想抱负不在这里,当前大形势下,她抬头挺胸,迎接一个又一个挑战,克服一重又一重困难。她从未停止对自己的充电。在她的心中,广阔的农村,就是一平台,一考场。同来的五个知青,当兵的当兵,回减的回城。目前虽未有明确的政策规定,知青回城确实有所松动,即便户口仍在农村的,也早已丟下了扁担大锹,而进了社办企业。为发展经济,改善生产生活资料严重短缺的局面。公社也在大潮流推动下,先尝先试。经半年多紧锣密鼓的筹备,公社人窑厂和建筑站应运而生。与此同时,上级指示,贫下中农管理学校,让教育的领导权牢牢掌握在贫下中农手中。学校扩大,生源增加,教师短缺,冯明心想,可能是个好机会,抑或能改变吕芳的命运,贫管会决定,在全大队年轻人中,选拔两名年轻教师,以充实教师队伍。想到这里,冯明又坐不坐了,睡意全无,顾不上人前背后的花边绯语,敲开了吕芳的门。
【作者简介】乔永星,1949年出生在上海,10岁随母亲下放回到盐城新兴公社。1966年盐城中学初中毕业回到农村,在农村生活二十余年后,随知青妻子返城。喜欢写些散文,小说之类,大多是农村生活题材。已完成《串场河畔》、《串场故事》两部系列小说和《学书》中篇小说以及几十篇短篇小说。累计近七十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