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期《奉天诗刊:星月湾》作者:罗明清 新春将至(外二章)


新春将至(外二章)                               
                                                                   
文/罗明清(重庆)
                             
农人们拌完土,瓜豆们依次下地。
炊烟里的腊味,正忙于窜门,攀比着见识和酒量。三两只麻雀跳下屋檐,念叨起门框上的喜庆和前些日子圈里那头大肥猪的命运。大黑狗油光水滑闲逛到村头,与一只提前叫春的猫瞎吠。
雪,赶忙退耕还林,让麦苗和灌木各回属地。
被枯叶填埋的山沟,又开始了嘻嘻索索走水。忍着性子数九的丫头,急不可耐眨巴起好奇的眼睛,想看看桃红和梨白今春谁先出阁。
老耕头含着叶子烟杆泪流满面,看着晾架上那张黄牛皮痴痴发呆。
急于返乡的,正提前排队做着核酸检测。准备回城的,一遍遍查验起手机里的健康码色
泽。草木们忙于赶制新衣,花朵们忙于闺房梳妆。
一场盛大的化装舞会,谁也不会轻易缺席。
雪域女孩儿
一脸冻疮和高原红,在雪地的阳光下,醒目得让人心痛。一条大黑狗,毛色油光水滑,脸嘴凶神恶煞。相随其左右,犹如忠诚的卫士和随从。她年少,个小,行事却机灵敏捷。料家事,理农活,通晓待客接物......春夏秋冬。她都是丛林里这间垛木屋的主。既是天使,也是苦力。
那些被大雪围困,不及下山的小鸟、小动物,都围着她的垛木屋打转。以歌声和舞蹈向她讨寻些美食和趣意。她就像是它们的玩伴儿和带头大姐。而面对里屋床头的咳嗽声和灰坑里的吊锅煨罐,她又像是这间垛木屋的顶梁柱。支撑着满屋烟火。
她生来就没下过山,从未走出过山的连绵。她没想过山下和山外的事情,更没去想过什么曲曲折折的命运。那面山、那片林子、那块土地、那间垛木屋,就是她的全世界。
当然,在这漫长的冬天。她也盼望外出打工的爸爸妈妈能早点回来,盼他们挣到钱、扛回些大包小包的家用;盼里屋生病的奶奶早点下床,一家人有模有样过个年。
她相信小溪会婉转,山花会烂漫,春天不会遥远。而她的内心,却有着一种隐忍的荒凉。就像那块被雪覆盖的土地,总是那么生机难现。
她目送着牛羊走散,父母一次又一次下山......
她担心某个寒冬的夜晚,里屋床头的咳嗽声突然中断。
云是游在天上的鱼
那年,她在小溪边洗衣。他从石缝里钻出来,像一条嬉皮笑脸的鱼。她扬起锤棒,他迅速潜下水底。浪花散去,锤棒顺水漂走,她拼命追回,却不见了盆里的衣和那条滑头的鱼。
那年以后,那条鱼游进了她的生活。一个溪边洗衣,一个水里摸鱼......清亮的溪水,漾开幸福的涟漪。她说他是鱼,他说她是云。鱼和云同游在那条清清的溪水里。
后来有一天。鱼上了山,就没再回来。她在溪边哭死哭活好多天,也没见到石缝里钻出那条鱼。她从此习惯看天,看溪边的水雾上山,在天上变成云。
她相信云是天上的鱼,就经常独自守在溪边。
她想变成水雾,让风带上山,然后到天上与鱼见面。
作者罗明清,诗作散见于《星星》、《星河》、《台湾诗学》、《新大陆》、《诗殿堂》、《天津诗人》、《四川诗歌》、《诗歌月刊》、《散文诗世界》、《散文诗》等国内外文学期刊和多种诗歌选本。

《奉天》诗刊2021年夏季刊总第十四期征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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