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从茶友手里喝到一泡真牛肉了
《1》
曾经有位女明星发表过一番感言，意思是，做女人难，做名女人更难。
而今天，喝武夷岩茶的时候，村姑陈想起了这位女明星。
觉得她老人家说的话，怎么那么有道理？
她的理论，套用到喝牛肉上，也很适用——喝牛肉难，喝到真的牛肉，更难。
讲真，离开了武夷山，要想喝到一泡真正的牛栏坑肉桂，是难于上青天啊。
可能有茶友不服，会说，想喝真牛肉，去那些岩茶品牌店啊，贵是贵点，但是保真，舍得花钱还怕喝不到真的？
此话差矣！
我要狠心撕破真相：如果你不懂武夷岩茶，就算花了钱，也未必能喝到真的！
品牌店的“牛肉”产品不仅五花八门，还得让全国各个门店有品质统一并且库存充沛，这些源源不断生产出来的“牛肉”，能有几分真？
不过茶友们的话并不能完全否定，有可取之处，那就是品牌店的牛肉是真贵！坑的就是舍得花钱的你！
如今的行情是，舍得花钱除了买不到光阴，还买不到“牛肉”！
《2》
这回，拿出牛肉请我们喝的是一位老先生。
退休多年，闲暇的时间除了喝茶就是旅行，兴致来了就会跑去武夷山住一段时间，跟茶农同吃同住，对他们家的茶如数家珍，特别喜欢的茶会提前预定一些。
他有个黑色的背包，鼓鼓的，装了不少茶，我一拎，沉甸甸的。
他拿出几个银色铁罐，里面装着茶叶，外面有标签贴着，注明某山场某茶，出自某茶农之手。
难怪包这么重，瓶瓶罐罐如此之多，占了不少重量，却也能看出他惜茶之态度——散茶装在罐子里最不容易被压碎。
在一字排开的茶叶罐中，我一眼就看到写着“2020年牛肉”字样的罐子，是天心村某茶农所制。
这些是老先生的口粮茶。
在“口粮茶”这种日日必喝的必须品面前，茶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哪怕珍贵如牛肉，也一视同仁被装进罐子里。
他说这个茶农的牛肉还行，尤其2018年做得最好，可惜没剩多少，便不随身带了。
哪个年份的茶做得好，他都记得。这说明他很熟悉这个茶农，每年做的茶都入了他的心。
我认识这个茶农，他的确有牛栏坑茶山，在武夷山时拜访过他几次，算是年轻一辈里为数不多的有山场又有工艺的人。（请原谅我说话的老气横秋）
同桌的一个朋友看到罐子上的“牛肉“二字，顿觉眼熟，他说，“我们单位的茶室里有一大盒茶，袋子上写的也是'牛肉’，估计是半斤装，放茶水间里，给员工当工作茶喝。”
老先生听闻脸色一暗，他较真地说，“不用喝都知道你那牛肉是假的。从头走到尾就是一条说长也不长的坑，总共就27户人有牛栏坑茶山，哪里有那么多牛肉！”
果然是内行之人，我尚且没算过大略数字，只知道拥有牛栏坑山场的有二十多户，至于具体多少，谁也没去查过。
故而，虽然他给出的数据不太能评判出准确与否，但可以确定的是，他必是经过一番有心打探的。
有心去收集这些信息，也算是极端爱茶之人了。
《3》
外面突然下起雨来。
我们直奔主题，从那个其貌不扬的口粮茶罐子里称了8克牛肉，准备冲泡。
先看了看条索。
放在茶罐里保存的岩茶，外形更匀整，色泽乌褐，紧结卷曲，应是焙了中足火。
用沸水烫过的盖碗盛了干茶轻摇几下，热闻之下，干茶呈现熟果的甜香，还有隐隐欲现的花香。
茶汤入口，绵柔如清风拂面，暗香盈动，犹如鲜花绽放般一点一点在吐露芬芳。
好像一切都是轻的，茶汤是轻的，香气是轻的，像踮着脚尖走路的人，轻手轻脚，在口腔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好像一切又都是重的，滋味是重的，茶劲是重的，如同重拳袭来，让人招架不住。
似曾相识的坑涧气息藏匿于所有的香气之后，在喉部凝结，等茶汤过喉，在口腔里蒸腾升华，化作气韵流转其间。
不愧是牛肉，香气滋味、山场气韵都严丝合缝，融会贯通。
《4》
在这阵狂风暴雨里，端起这杯茶，不由感慨万千。
真是不容易啊，从“牛栏坑肉桂”变成一种无门槛产品充斥着市场开始，我在这几年接触过的在市面上流通的牛肉产品数不胜数，但是货真价实的寥寥无几。
常常跟茶友说，想喝正宗的牛肉，还是要上源头去找。
一年产量一两千斤的牛肉分摊到20多户人的手里，大户人家多分些，有个百来斤，小户人撑死了小几十斤。
信息开放的年代，谁手上有牛肉都不是秘密了。
武夷山当地的茶贩子先下手为强，牛肉从青叶、毛茶再到成品茶都被当地人买走大半，能流通到福州甚至福建省内的都所剩无几，更别说冲出福建走向全国了！
甚至大多数人到源头还喝不到牛肉。
关于这个，还是老先生说得实在，“人不熟，谁给你真的牛肉喝！”
到了那些有牛肉的茶农家里，你可能会遇到如下这些状况：
有的茶农说，“我的牛肉被一个老板包圆了，家里喝不到。”
有的人说，“我们牛肉不给试喝的，太多人冲着牛肉来，每个人尝一泡，我也供应不起啊。”
还有人要看来客是否具备购买牛肉的实力，否则不愿拿出真货。
茶农的心里话是，“很多人喝不懂牛肉，拿出来也是浪费。”
一副害怕牛嚼牡丹的架势。
《5》
三杯下肚，老先生打开话匣子：“早些时候，我爱打假，别人拿出来的牛肉，我要逐条论述，判定它为假货。但是很多人并不买账，他们觉得你不是标准的制定者，没有资格谈对错辨真伪。”
后来，假牛肉如浪潮般涌来，老先生不爱说了，他看得出来，有些人嘴上接受，但内心是排斥的。
人们宁愿被谎言欺骗着，也不愿意面对真话。
前一阵子，老先生去了一趟上海，会茶友。
茶聚时，几乎人人都能变戏法般拿出一两泡牛肉来，他全部喝下来，暗下判断，没有一泡是合格的真货。
但是他这次选择不说，因为他发现聚在一起的这些茶友对岩茶的认识比较初级，对坑涧气息、山场韵味更是一无所知。
喝茶讲究循序渐进，必须要层层递进地去研习和领悟，“喝岩茶就像练功，你不能让一个正在练扎马步的人马上去学上乘的武功，这样只会让他们越喝越糊涂。”
有时候，“不说”，也是一种智慧。
做一只捂住嘴的猴子，也是一种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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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村姑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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