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是最靠不住的

孙方友说,一个银号的老板,初开银号时,通过提高铸银质量,建立信誉。由于质量好,争得了大量业务,不久就成为当地首富。

他发财快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一条重要途径就是干黑活。把盗贼偷取官府的银子,在银炉子里翻铸一回,由大变小。这种活儿很危险,被官府抓住和盗贼同罪,一齐掉脑袋。但是,他深知富贵险中求的道理,回炉一次与盗贼三七开,这利润太诱人了,他一直和一个大盗合作了七八年。

人穷的时候为了发财不择手段,一旦富了,就想当正人君子。何况,他现在还是当地商会的会长。但他明白,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官府一连抓了好几个盗贼,那些盗贼刚被抓就供出了当初为他们铸银的银号老板。一时间,血染刑场,让当地银号老板们个个提心吊胆。他更是吃不香睡不着。想来想去,他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人灭口。他找来一个刺客,刺客张口就要10万两银子。为了保平安,他咬牙认了。不久,刺客把大盗刺杀了。

大盗死了,他很高兴,付了钱之后,他特别轻松。几天功夫,他又犯嘀咕了。心想,如果刺客被抓或者泄了密,事情还是会败露。他越想越怕,觉得还是自己亲手把刺客杀死最保险。就把刺客约到酒楼,说让他再刺杀一个人。提前偷偷在酒里下了毒。

刺客看了他一眼,笑着说:“干我们这行有个规矩,就是不吃回头草,更不敢喝雇主的酒,因为怕杀人灭口。”听了刺客的话,他想起身溜走,却被大盗堵住了去路。他一看大盗没死,斥责刺客为什么骗他。刺客说:“在这个世上,钱是最靠不住的。”大盗笑着说:“你太小气了,只给他10万两,我一张口就给他15万两。”

他望着刺客,说:“真没见过你如此不讲职业道德的人。”说完,端起自己为刺客准备的毒酒,一饮而尽。瞬间七窍流血,倒了下去。

冯骥才说,民国28年,天津卫发大水。一连几个月,买卖停业,车辆不通。一个戏班老板为了养活整个戏班子的人,把钱都花光了,只好把10几箱道具行头押在当铺。水退后,他急着返回上海,凑钱买了车票,就没钱赎道具行头了,急得他牙疼。

戏院一个热心的伙计让他去求一个当地的大混混。他以前从来不沾这号人,现在没辙了,只得去试试。大混混一听他是戏班的班主,拱拱手说:“您到天津卫来唱戏,是咱天津卫有耳朵人的福气!哪能让您受委屈!您明儿后晌去当铺拉东西吧。”

第二天一大早,大混混走进当铺,进门就说:“告你们老板去,就说我来拜访。我朋友有几个戏箱押在你这里,没钱赎当,你先叫他搬走,交情记住,咱们往后再说。”他后晌去当铺时,发现自己的戏箱早就摆在柜台外了。他大喜过望,取了戏箱,高高兴兴返回上海。

当地的混混听说了这件事,佩服大混混的义气,纷纷来到当铺,要把他欠当铺的钱补上。老板不肯收,混混们把钱扔进柜台就走。给的钱比赎当的钱多得多。大混混听说了这件事,到酒楼把弟兄们宴请了一顿。

他回到上海后,不出三月,寄张银票到当铺补那笔钱。当铺老板不敢收,赶紧给大混混送了过去。大混混连看都没看,叫人把这些钱分给了那些帮他的兄弟。

转年冬天,上海奇冷,黄浦江冰冻三尺,海上的船开不进江,这就断了码头脚夫们的生路,尤其是打天津卫去扛活的弟兄们,肚子里的东西一天比一天少,眼看快要饿死了。大混混到上海办事,看到这情景,正愁没辙,抬眼看到他主演的海报,拔腿去找他。

他看到大混混连呼恩人,在饭店宴请大混混。大混混说:“您喂得饱我一个脑袋,喂不饱我黄浦江边的上千个扛活的弟兄。眼瞅着他们的小命要保不住。”他忙说自己想办法。大混混说:“您只要把上海所有的名角约到一块儿,义演三天就成!戏票全给我,我叫弟兄们自个儿找主去卖,这么做难为您吗?”他说:“您真行!叫我帮忙,又不叫我费劲。这点事好办。”

第二天,他就把大上海所有名角全都约齐,在戏院义演。戏票由天津卫这帮弟兄拿到平日扛活的主家那里卖。这些主家买几张戏票,又看戏,又帮忙,落人情,过戏瘾,谁不肯?何况这么多名角同台献技,还都是一些好看的大戏,更是千载难逢。一连三天过去,便把冻成冰棍的上千个弟兄全救活了。

大混混办完事要回天津,他设宴送行。酒足饭饱,他叫人拿出一大包银子,送给大混混。既是盘缠,又有谢恩之意。大混混说:“我这人,向来只交朋友,不交钱。想想看,您和我这段交情,有来有往,打谁手里过过钱?谁又看见过钱?折腾来折腾去,不都是那些情义吗?钱再多也经不住花,可咱们的交情使不完。”说完起身告辞。把他感动得心里热辣辣的。

看这两个故事的时候,水滴想到了冯仑说过的一段话:“比如我有60万存在银行,第一、兵荒马乱中到银行取钱,银行可能不上班;第二、真出事儿了,要吃粮食,银行不能变出粮食;第三,钱会贬值,还收利息税。如果我把钱投在6个人身上,一人10万,只要有一个人相对比较成功,我遇到危机时,他肯定会帮忙,所以投资在人身上最值得。”

看完这几个故事,您感受到了吗?钱很重要,但钱又是最靠不住的。比钱重要的是人,是情分。没事儿的时候很多人感受不到人情的重要,出事儿的时候再感受那可就晚了。就像《红楼梦》中的巧姐。如果不是当年她的母亲王熙凤待见刘姥姥,给她吃的穿的用的,巧姐遇难时,刘姥姥怎么可能拼尽全力救下她的命?咱们都好好琢磨琢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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