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之夜:美好是因为不可重复

夏日之夜:美好是因为不可重复

晚上7点的云

日本平安中期的女随笔作家清少纳言著、台湾林文月翻译的《枕草子》,这样说四季:春,曙为最;夏则夜,秋则黄昏,冬则晨朝。对夏夜的喜爱,让我想起多年前读过的这本书。

随之而来的还有周作人翻译的日本俳句:夏日之夜,有如苦竹,竹细节密,顷刻之间,随即天明。

都有关于夏夜,一则其为最,一则其苦短。我感知到最多的,还是夏夜的种种美好。

黄菇茑

每日晚饭,总是被夕阳催促着,急匆匆地放下碗筷,便冲上楼去:美好的夏夜都是黄昏孕育而来。

此刻,天边的晚霞瞬间变幻出各种形状色彩,晚风从渐渐浓密起来的夜色中汇聚奔腾,驱散淤积了一天的溽热暑气。

浇花浇菜,成了我最喜欢的事。收集了梅雨的雨水浇灌园子,一天下来,花草们总要“喝”掉七八桶。

手机播放着只在夏夜晚风里循环的歌;顺便,拍一拍西天的云彩。仔细看一看园子里的花和草、瓜和菜,继续给紫薇除虫。天色还未暗下去,自家鸽子在外阳台的不锈钢围栏上站成一排,吹着晚风乘凉。

单瓣木槿和野菊花的那片地里,不知何时长出一株野草,近日越发茁壮。始终腾不出工夫除掉它,细心的人儿又一声呼唤,给我惊喜:快来看呀,结的是什么!

呜哇,黄菇茑,小时候的夏天,每个女孩儿都喜欢的姑娘果。趁着没有熟成金黄色、还是绿果子的时候,用细细的竹糜子穿透,一点点挤出里面的籽,最后成了一个绿灯笼,在嘴唇之间轻咬,有清亮的响声。

黄菇茑的果实好像一盏盏绿灯笼,难怪民间俗称它为挂金灯和灯笼草。熟透的黄菇茑特别香甜。那时候哪里知道什么是奶油味呢,所有的好吃,就只是甜。

另有一种野果子,我们叫做“黑天天”,现在才知道学名龙葵,熟透后是深沉的紫色,果子只有黄豆大,酸酸甜甜,小孩子在夏天的野草地里争相寻找。

忽又忆及多年前,父母还住在东北老家,用特快专递给我寄来一箱子黄灿灿的甜菇茑。

天边的晚霞已溶入沉沉夜色,一钩新月挂在天上。夜幕初降,夏夜的美好刚刚展开:喝淡淡的绿茶,继续说闲话;或者在几首唐诗里消遣夜晚,或者什么都不做,在手机上用刚学到的新技能一张接一张编辑好看的图片。

生活,每一天都有新的发现。夏日之夜同样如此,与其说美好,不如说它的不可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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