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要骂娘
鲁迅要骂娘
作者:周碧华
今天,第七届鲁迅文学奖评选揭晓,文学圈子里一阵雀跃。
坚守文学阵地的人,是令人崇敬的。获奖者应该也是公认的优秀作家、诗人。
然而,我在内心默默为他们祝贺的同时,觉得还是有话要说。
但这与获奖者无关,而与这个奖项之冠名有关。
众所周知,鲁迅的一生就是战斗的一生,他是一个高度介入现实生活甚至直接介入政治的作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战士,他的杂文甚至被称为“投枪和匕首”。
然而,鲁迅文学奖获奖的诗人中,他们的作品与鲁迅精神沾不到一点边,基本上是些内心观照、反映小我精神世界的作品,有的还很YY。
我决非否定这些作品,因为我写不出,多位仁兄还是我的诗友。我只是说,将这些作品评为“鲁迅文学奖”,鲁迅会在九泉之下骂娘。因为鲁迅欣赏的人是“真的猛士”。
或许,我认为这样的诗歌命名为“徐志摩诗歌奖”或什么奖,可能更适合些。
试从《诗刊》社编选的5位获奖诗人的诗作中,我各选一首供大家品读,看我说得有道理不?
过半百岁又长智牙帖
4月18日晨,刷牙,往嘴腔里的一个火山口一摸
虫子们闹事的深渊里,竟又长出一颗智牙
相当于星空出现新星座。你们一定要原谅
我老来得子。还要原谅,林子间冒出来的剑客
我的身体在改动,按老脾气,本已整齐
比如我长成的文字,平衡术,一旦遭删减,无异剜肉
更不能多。多是由呼吸变成了呼噜。难看的
第十一个指头。或者正遭受注射。而这回是更新
电脑在修复漏洞,一键还原。一个哨兵倒下
另一个又要到他要的战壕。前些日子
有人往我博客里贴字:越老越急。现在不单是急
还长出了新牙。说明我依然有本事把说过的话
说得像第一次说出。我不但可覆盖自己
还将用这颗牙,去啃比你更新的东西。可这又怎么样
我追究这颗另名智慧牙的家伙,你来干什么
来跟我继续吃苦头?啃难啃的人间百般硌牙的问题?
落 日
有一年深秋,在我放学回家的路上
在一片树林的后面,我看到了落日
有一刻我屏住了呼吸,世界一下子静极:
在遥远的地平线上,落日正
滚滚远去——好像一条
河流的远去
我面前的大地苍茫、空阔
晚风从树丛中吹过
仿佛宁静而凄凉的歌……
后来我长大了——
一年一年,我看到落日
一年一年,我看到落日在远去
没有人告诉我:落日的故乡
我也始终不知道
落日去了哪里
现在当我衰老,我想知道生命的归宿
世上的人,如果有谁知道我的故乡
他就会知道时间之箭的方向、沧桑、忧伤
如果有谁告诉我大地、彼岸、无限
他也就告诉了我星与星的距离、相望、长念
如果有谁能告诉我落日的去向
他就告诉了我,为什么我会在大地上驻留
驻留又漫游,然后苍茫、凋谢、西沉、飞翔……
星
旅馆小院的墙角里,放着一堆陶罐,
一道道裂纹,正穿过愚钝者缓慢的余生……
果树在野外摇晃,每颗果子里
都住着一颗星;每颗星里,都住着失踪已久的人。
挂在墙上的壁钟有时会
咔嚓一响,吃掉它等待已久的东西。
鸟雀飞,山顶发蓝,空气中
有时会充满模糊的絮语,可一阵北风,
就能把所有嘴唇合拢。
破旧的陶罐,也许能认出某些人的原身。
但没有一种语言,能描述星星
一颗一颗,从天空中褪去的那种宁静,那种
你刚刚醒来,不知怎样开口说话的宁静。
鸟鸣山涧图
那些鸟鸣,那些羽毛
仿佛从枯肠里
缓缓地
向外抚慰我们
随着鸟鸣的移动,野兰花
满山乱跑
几株在峭壁上站稳的
在斧皴法中得以遗传
庭院依壁而起,老香榧树
八百余年闭门不出
此刻仰面静吮着
从天而降的花粉
而白头鹎闭目敛翅,从岩顶
快速滑向谷底
像是睡着了
快撞上巨石才张翅而避
我们在起伏不定的
语调中
也像是睡着了
又本能地避开快速靠近的陷阱
自画像
终于等来了命运现身的时候
不过是一个小丑卸了妆
坐在小花园的条凳上
脚边依偎着一条从梦中醒来的老狗
再也没有什么能惊扰你们的生活
落日在西天
落叶有风度
你静静地看着少年滑轮一般
在眼前穿梭,你如此安静
仿佛多年以前那个大病初愈的少年
端着脸,坐在父亲的膝前
他从父亲脸上看见过的
现在已经被你全盘接收
终于可以垂下眼睑,轻松地
表达对自我的称颂,和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