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在罪犯动手之前,回顾1986年琼沙号客货轮暴力劫船案侦破始末

参考资料:求实出版社《建国后二十桩重大反XX案件纪实》P95~P100页

第一代琼沙号客货轮

南康级医院船就是在第一代琼沙号的基础上研制的

1986年4月13日,一艘造型别致的客货轮——“琼沙”号静静地停在海南岛文昌市清澜港港湾内,相比停泊在周围的渔船,排水量2000吨、长80多米、高5层的“琼沙”号显得格外雄壮魁梧。这条1978年11月于广州造船厂建成交船的客货轮是为了解决西沙群岛驻军和居民的补给问题,在敬爱的周恩来总理生前亲自过问下的产物,11月21日首航永兴岛成功,随后一直航行在海南岛——西沙永兴的航线上,担负着运送西沙驻岛干部职工、渔民和部队官兵上下岛及补给生活物资的重要任务,被驻守在西沙群岛的军民誉为“生命之舟”。

今日清澜港,南海网

当天,“琼沙”号没有航线任务,而是准备在第二天即4月14日开往广州进入“娘家”广州船厂进行大修(“琼沙”号大修期间西沙航线由“琼沙2”号执行)。启航准备已经就绪,只等启航命令下达。船员们也很高兴,因为“琼沙”号回广州大修期间就是他们的假期,可以回到久违的陆地,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跟家人团聚,过上一段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

当天傍晚,当船员们准备开饭的时候,一辆汽车火急火燎地在码头处刹停,随即车上下来一人,大步流星地登上“琼沙”号的甲板,要求面见船长和政委。当船长政委到场后,此人出示了西沙群岛驻海南岛海口办事处的工作证,并向“琼沙”号船长和政委转述相关部门的紧急决定:“'琼沙’号客货轮明天停航。”

事发突然,船上的一些经验丰富的老海员意识到——一定有什么异乎寻常的事件发生了,这件事一定和“琼沙”号有关。

第二天,文昌县(今文昌市)公安局的民警登上“琼沙”号,带走了船上的报务员许某和水手甘某。随后,西沙群岛驻清澜湾车队副队长文进胜、清澜供销社职工龙宝、清澜水产公司司机伍世和等8人也被警方逮捕。当警察亮出手铐时,文进胜、龙宝、伍世和等人无一不是惊惧交加,被带上警车的时候甚至已经走不动道。

1984年1月1日开始换装的84式警服

刚被带回“局子”里过堂时,文进胜、龙宝等人还大呼冤枉,拒不交代他们所涉犯罪事实,但当预审员们将他们在某月某日在某地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如此种种一一列出后,文、龙、伍等人目瞪口呆,以上种种细节就如同回放电影一般准确清楚,最终他们的心理防线在接下来的数日乃至数周时间内相继崩溃,陆续交待了他们妄图劫夺“琼沙”号客货轮去台湾的犯罪事实。

如今的文昌市公安局驻地

1985年11月开始,文进胜、龙宝、伍世和等人就经常光顾文昌县清澜镇某小吃店,根据该小吃店老板事后回忆,这些人进店后故意挑选僻静角落落座,随便叫了几样海鲜菜和几瓶酒后就立即将老板支开,边吃边聊,每次来一坐就是2~3小时,聊天声音有时高有时低,有时候开怀大笑,有时候又长吁短叹。

清澜鱼市上的海鲜

根据文、龙、伍的交待,他们当时言谈的内容是对海外生活的羡慕和向往,觉得那里遍地都是黄金,而对目前的生活表示极端的不满甚至厌恶,文进胜甚至还说出过“宁做外国犬,不为中国人”的无耻之语。

在某一次的约饭中,伍世和偷偷向文、龙二人传看了他当天在海滩上偶然捡到的台当局投放的漂流瓶中装的反动宣传品,上面描绘的花花世界让几人血脉崩张,恨不得立即插上翅膀飞过去。从此,这些人已经不满足在小饭馆里一边喝酒吃菜一边发牢骚,而是跃跃欲试想劫一条船去台湾,去过宣传品上描绘的那种美酒随便喝,美女随便用的纸醉金迷的生活了。

文进胜认为“不干就不干,干就干个有影响的”,因此,他们将劫船的目标瞄准了时常停泊于清澜湾的“琼沙”号客货轮。不论经济价值和政治价值,“琼沙”号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个诱人的目标。另外,文进胜、龙宝、伍世和三人也经常借着帮忙向“琼沙”号上搬运补给物资的机会几次登上过“琼沙”号,对这条船的内部情况也略知一二。并且,他们和这条船上的部分船员也算熟识,有机会将他们“发展”成“内应”的话,劫船的成功率必然大大增加。

琼沙号客货轮

报务员许某和水手甘某就是他们圈定的“发展对象”。

报务员许某生活作风腐化糜烂,吃喝嫖赌样样皆通,“名声”在清澜港一带人尽皆知,良家大姑娘小媳妇都对其退避三舍如同躲瘟神,许某对此表示非常不满。倒是和文进胜等人臭味相投,一有下船的机会就跟文进胜等人吃吃喝喝。当某次喝得半醉时,文进胜借着酒劲向许某透露想劫船逃往台湾的想法时许某欣然同意,并主动向文、龙、伍等人介绍了“琼沙”号的内部详细情况。在随后的某次约饭中,许某还为文进胜他们绘制了一张“琼沙”号内部舱室示意图。

本厂长绘制的琼沙号客货轮素体侧视图

水手甘某无论在船上还是岸上的名声都烂到臭大街,被人称作“烂仔”(广东话,又作“烂崽”,意思是“流氓”),曾多次因打架、嫖宿、走私等行为被文昌县公安局处以行政拘留和收容审查,按道理说,这种人渣早就应该被清退下“琼沙”号了,但由于当时“琼沙”号的船员长期处于不满员状态(条件艰苦待遇低,很多水手宁可去报酬丰厚的远洋轮上,而并不愿上“琼沙”号)而始终下不了决心清退甘某。但屡次的行政处理让甘某产生了怨恨心理,因此当文进胜单刀直入地问“你有没有胆量做大生意?”时,甘某顿时来了兴趣,“做什么大生意?”

文进胜一语道破:“劫船去台湾干不干?”

甘某想都没想就拍着胸脯说“干!”

有了内应之后,劫船密谋加快。

4月初,许某通过职务之便事先获知了“琼沙”号将在本月中旬安排前往广州进船上上坞大修,他随即在当天寻了个由头溜下船,将此消息告诉了文进胜和龙宝。

闻讯后的文进胜喜不自胜,认为这是天赐良机,决定实施劫船赴台的计划。为掩人耳目(此时文、龙和伍3人已经又找了一些愿意“入伙”的人,再扎堆在小饭店太过扎眼),这伙人特地将筹划场所从小饭店转移到文进胜家(若文进胜家来人就到龙宝家),在密谋中这帮人还煞有介事地进行了分工——文进胜自封“总指挥”,负责组织和指挥整个劫船行动,龙宝、伍世和2人分别为“组长”,各带一个小组负责具体行动。计划化妆成去广州办事的搭船乘客上船(虽然“琼沙”号此行是为了去大修,但是本着经济效益优先的原则,还是要搭乘一批乘客和搭载一批货物的),待船航行至七洲海域时在内应的帮助下举事,用暴力劫夺船只的控制权后逃往台湾。

数日后,许某传来“琼沙”号将在4月14日启航的准确消息,文进胜等人愈发亢奋,活动更加猖狂和明目张胆。4月9日中午,文、龙、伍3人在谋划完行动方案后,文进胜给了甘某一笔钱,让他去海口拉更多人入伙、以壮声势(甘某回来时还买回来一批用作劫船凶器用的三角刮刀)。

三角刮刀

木工凿子

4月12日上午,文进胜派“小弟”到文昌县县城购买了一批木工凿子,预备用作劫船凶器。当晚,在文进胜家门外的草地上,文进胜一伙开了第一次“集体会”,由甘某向他们介绍“琼沙”号上的情况和要害部位。随后全体“与会人员”到文进胜家里杀鸡喝血酒进行所谓的“宣誓”。

4月13日早上,文进胜和龙宝专门租车去琼海县城“找人入伙”,中午带着几个行进“小弟”回到清澜后,文进胜通知所有入伙的“小弟”当天傍晚之前都要赶到清澜港,晚上集中“宣誓动员”,次日分头登船。

“干!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但是,4月13日傍晚,“琼沙”号突然宣布第二日停航,当消息传来时,文进胜一伙如同遭了五雷轰顶一般,一时间没了主意,慌忙解散了“队伍”各自逃回家中。但没想到第2天警察就上了门。

原来,早在文进胜、龙宝和伍世和3人在小饭馆怨天尤人的时候,警惕性极高的小饭馆老板就觉得这三人行为反常,因此将此情况反映给派出所,在随后的一段时间,化妆的便衣公安侦查员就开始对这3人进行秘密监控,随着3人疑点的逐渐加深,文昌县公安局动用了特勤力量打入了犯罪团伙内部,不断把情报传了出来。因此事实上,文进胜一伙实施犯罪密谋的一开始,就已经在公安机关的严密监控之下。直到他们将要行动前夕及时收网,将这伙犯罪分子一个不剩地一网打尽。

身穿84式警服的干警合影

1986年6月23日晚,文昌县公安局局长在4000人参加的群众大会上宣布:以文进胜、龙宝为首的一伙犯罪分子妄图以暴力挟持“琼沙”号客货轮逃往台湾的罪恶阴谋被及时粉碎。文进胜、龙宝、伍世和、许某、甘某等10名犯罪分子被公安机关正式依法批捕。

一场针对“琼沙”号的暴力劫船密谋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这样被公安机关提前发现并及时击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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