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从共生看竞争,是下一场战争
导读:数字化时代,如何理解竞争与共生?企业该如何进行数字化转型?5月23日,陈春花老师新书《价值共生》领读会上,陈春花教授与现任中国上市公司协会会长、北大国发院实践教授宋志平,北大国发院管理学教授宫玉振,《哈佛商业评论》中文版杂志主编何刚聚首论道,就「价值共生」展开对话。以下为对话完整实录。
01
从共生看竞争
是下一场战争
何刚:怎样推动企业的决策者,在繁花似锦的鼎盛时期下定战略决心,去迎接和准备下一场战争?
宋志平:我最近去了几家汽车公司,一汽、北汽、上汽、广汽,我发现它们都在积极投入做电动车,而且它们的电动车生产线做得都非常棒,推出了非常好的产品。其实它们还是在做汽油车,汽油车是它们现在的主产品,也是主要的收入和利润来源。但它们知道这个世界变了,不是用汽油车打败电动车,而是一边做着汽油车,同时也进入了新的赛道。这就是今天的企业。
当年柯达胶卷自己的员工发明了数码相机,但因为它害怕新的技术会对已有的胶卷的收入和利润造成冲击,像噩梦一样地看待数码相机。所以它错失良机。这些例子就说明,在变化的时候,也许企业今天过得很好,但必须准备下一个赛季。因为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大意失荆州。
我想这个问题其实每个企业都在考虑,中国建材的水泥赚了丰厚的利润,但是它现在在积极布局新材料,因为它知道水泥现在进入平台期,所以它必须在赚钱的时候,布局未来,用水泥赚到的钱反哺新材料的科研投入。
我想提醒企业,在数字化到来时,一定要积极拥抱数字化这些新的变化,不要彷徨等待。
何刚:对《价值共生》的解读和阐述,宋老师解读了环境变化影响企业的战略选择,宫老师阐述了从竞争到共生的变化。陈老师您有什么看法?
陈春花:宋总在谈他的观点时,我有两点启发。
第一,大环境中的国际格局、新的能源背景以及数字化,这三样放在一起时,就要求企业有能力去理解它所面对的一个真实的变化。这种真实的变化是企业根本的挑战,而这个挑战企业必须在企业鼎盛时期做好准备。
第二,宋总探讨了企业推进的变化,怎样从竞争到竞合,从分工到协同,从共生到共享,而且特别强调了共享这个部分。我觉得这非常重要,因为共创共生之后如何保持持续性,共享是非常关键的。如果我继续往下写,可能这就是其中一个继续探讨的问题。
宫玉振老师开场的两个故事深深地打动了我。我们要打一场未来的战争,从这个视角去讲由共生如何看竞争,这是让我特别受启发的一个视角。在这个视角之下,重要的是你怎么样理解你所面对的东西变了,理解竞争是一个基本状态,没有人能够逃离。
我常被问到,陈老师,你老说共生,但我生活当中其实就是竞争。宫老师来了帮我回答了一个视角,竞争一直是一个基本状态,但是你得以共生的视角去理解,竞争是在两个完全不同的战争中。从竞争看竞争,是上一场战争。从共生看竞争,是下一场战争。
02
企业转型难不难
关键在于愿不愿意
何刚:数字化时代,企业之间的竞争更加残酷和惨烈,企业文化也强调狼性,叫做胜者通吃。这种竞争是数字化时代必然的一种正常状态吗?还是从企业的主导和商业文明来看,其中存在着某种异化或者短期的变化?
宫玉振:我非常同意陈老师讲的,竞争是市场经济的基本特征。竞争是不会消失的,但它的表现形式会发生变化。
从过去一对一的惨烈竞争,演化到共生的范式,中间一定会有过渡形态。从范式的角度来说,如果说过去一对一竞争是1.0版,陈老师所提出的共生是2.0版,何主编所讲的数字化的竞争,应该算是1.5版。也不是未来,是处于转型的过程中,是新旧范式的一种叠加。
从长远发展来看,当一对一的竞争不重要时,从共生的角度,生态系统之间的竞争会成为主导形式。每个生态系统都会有主导性的企业,主导性的企业如何去构建整个系统?如何去管理整个系统?如何形成一种治理机制?如果能更好地促进企业内部价值共生,更好地为顾客创造价值,这就决定了这个生态系统的持续,包括它的扩张与发展。
所以我想未来的竞争是越来越体现在这个层面的竞争,共生是第一位的,竞争是第二位的,竞争不影响共生,竞争是在共生基础上的竞争。
何刚:数字化时代的企业组织的转型和变革,包括迭代中,企业的规模是不是一个关键的变量?
陈春花:通常意义来讲,小企业的转型比历史包袱重、规模大的企业更容易。但换个视角想,小企业在今天也有特别难的地方。
小企业在这个体系当中有两个难题。第一个,在一个巨大变革当中,小企业抓先机的可能性和遇到的冲击会更大。第二个,小企业需要与别人共生,有时候它想转,但整个大的生态系统没动的时候,它也动不了。
从这个视角看,大企业有优势。第一,它在整个大的生态系统当中有相对的话语权。如果它愿意在鼎盛时转型,其实是有主动权的。第二,它拥有相对的资源和基础。我曾经在讨论企业转型时,谈过一个观点,转型需要空间和时间。只要大企业愿意转,它其实会提供这个空间和时间。
所以难与不难,大小有不同的视角,核心难的地方在于自己愿不愿意转。只要你愿意转,我们都相信那句话,方法总是比问题多。
宋志平:我觉得花老师说的是对的。
客观来讲,过去我们有句话叫“大船难掉头”,它拐弯会比小船慢。但是大船的动力很大。所以一旦决定转弯,它的驱动力也很大。所以大企业的转型,取决于领导人对问题的认识和他的意志与勇气。
我领导的中国建材过去也历经了转型,包括要做新材料,新材料做什么?就是做金属化合物半导体薄膜太阳能电池。现在中国建材在这个领域里变成了全球的领导者,做得非常好。为什么做这个?因为中国建材认为,今后的能源结构一定是新能源。新能源结构里一定是光伏太阳能,未来光伏太阳能可能占整个能源的90%,这领域是非常大的空间,所以对中国建材来说,就应该全力投入这个领域。
所以大企业的领导人非常关键,他对数字化的认知,是不是真正认识到了这个问题?认识了以后有没有勇气去改变?其实很多大企业领导人他认识到了,但是他面对一个硕大无比的官僚机构,没有勇气来推动这场变革。所以我就觉得作为大企业的领导人,你要认知,要有决心,还要有勇气,带领你的组织进行这场转型。(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