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水书,活着的“甲骨文”,全世界能读懂的水书先生仅存200人
在中国56个民族大家庭成员中,有17个民族有自己传统的文字,水书即为其中一种。水书是水族的古文字、水族书籍的通称。它是一种与甲骨文和金文同源异种的古老文字符号,是世界上除东巴文之外又一存活的象形文字,被誉为活着的“象形文字活化石”,也是水族历史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绝大多数水族人不懂水书,懂水书文化的人被尊称为“水书先生”。目前,贵州省三都县仅剩下200余位,且多已年逾古稀,水书抢救保护迫在眉睫。
水族自称“睢”,发祥于睢水流域,地处殷商文化圈之中。殷商亡国,水族先民举族南迁,逐步融入百越族群。秦定鼎中原,发兵征讨岭南,水族先民举族溯流进入都柳江、龙江上游的黔桂边境地带生息。唐代在此设置抚水州,安抚自称“睢”为主体对象的人类群体,并从此以“水”代“睢”,这是确认水族的开始,也是水族演化为单一民族并有自己语言文字的历史见证。水族人口发展至今也不过40多万,其中 20 多万居住在中国唯一的水族自治县三都县境内,占全国水族总人口的52%,是古老象形文字水书传承保护的主要“阵地”之一。
水书是水族文化的精髓,是中国乃至世界民族文化宝库中罕见的一份遗产,记载着千百年来水族人民在社会生活实践中创造出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成果。其内容博大精深,涵盖哲学、天文、地理、历史、语言、美术、法学、社会学、人类学等科学知识,以及民族宗教、民族习俗、伦理道德、传统医学等涉及水族人民生产生活各个层面的智慧结晶,堪称“水族百科全书”。这种涉及生产生活各个层面的应用,实际上就是水书得以在水族民间传承至今的方式和缘故。
水书之所以得以长久流传,还得益于其自有的独立而缜密的文字体系:其载体主要包含纸张手抄、口传、刺绣、碑雕、骨刻、木刻、陶瓷锻造等;其结构表现为象形、会意、指事、假借、音义、反书、图画等。其中荔波县档案馆从馆藏1万余册水书典籍中统计确认有635个单字、314个双字,异体字1399个单字、85个双字;水书文字的运用,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即一字多义,一字多音——同样的字运用在不同的语境中,其读音和含义都会有所不同,这种运用方法的掌握,必须通过口传心授。
早在20世纪初,水族古文字就引起了人们的关注和研究。1943年,曾在岭南大学、中山大学执教的著名社会学家岑家梧教授,首开水族古文字系统研究的先河。他认为,水书与殷商甲骨文有姻缘关系,其创始地在西北,后辗转迁徙而传入黔。1983年,吴支贤、石尚昭撰文指出,水族古文字是属于表意体系的古文字,是中华民族悠久的历史遗产之一。1999年,王品魁破译了三都自治县拉下村水文字墓碑上的水族文字,并推算出墓主死于明孝宗弘治十三年(1500年),这是目前发现的最早用水族古文字书写的墓碑。
1959年及1963年,在山东莒县和诸县分别各出土一具陶尊,据考古学家考证和分析,这两具陶尊距今已有4000至5000年的历史。陶尊上所刻的图像极为端正规整,类似后来的青铜铭文,能够按照一定的规律释读。在研究水书的时候,竟然发现“大汶口文化陶尊”上所刻的图像就是水书中的“日、月、山”的组合体。另外,在郭沫若全集《考古篇》卷第11页,有殷商甲骨文的拓片及郭沫若用汉字翻译出来的“六十甲子”。经对照,甲骨文的“六十甲子”与水书的“六十甲子”内容完全一致。翻开夏、商两个王朝的历史,可以看出:在夏朝的16个帝王中有3个帝王(帝孔甲、帝胤甲、帝履癸)的王号都有天干字;在商朝从汤王算起的31个帝王中,就有30个帝王的王号都用天干字;在现在已经出土收藏的数千块甲骨文卜辞中,80%以上的甲骨文都刻有干支字;而现在还在流行的水书所有卷本的条目中都是以干支字符号为条目之首进行记载。
前些年,在河南省偃师县发现的夏朝古都陶瓷碎片上24个符号一直难以破译,然而黔南“水书先生”却全部能识读和辩认,其中有22个与水书文字完全相同;同时,他们还破译了河北省唐山市文化孤竹国遗址所发现的殷商玉圭、玉璋、玉钺等器物上的文字符号;此后,荔波、三都两县档案馆,亦用各自馆藏水书典籍,破译解读了广西平果县挖掘出土的,距今已有3800多年历史的石器上所刻制的文字符号。自此,水书文字的产生,基本界定在夏商周时期。这也足以说明水族在夏商时期,曾与汉民族共存于中原大地。水族有些与古汉语发音相似的语音,比如筷子的水语发音是“箸”;古称新年首月为端月,端月首日为端日,水语至今把过水族新年称为过“端”。
中国的水书卷本目前集中在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和黔东南苗族侗州自治州境内,约4万册,目前中国馆藏的水书卷本有2万多册,其中三都县档案馆馆藏水书卷本1万余册,还有1万多册水书卷本分散在民间。为保护水书,三都水族自治县采取了包括征集、翻译水书,为“水书先生”录音,水书文化进校园等多项措施加以传承保护。
水书是通向水族远古文明的一座宝库,而“水书先生”则是那把无比珍贵的钥匙。在水族地区,只有极少数上了年纪的人能看懂水书,被人们称为“水书先生”。除他们外,哪怕是语言文字学家,也是“水书盲”。“水书先生”不光懂得书本知识,有相当的知识还在他们的口头流传着,每一位“水书先生”的头脑就是一座水族文化知识的活宝库。如今,200余名“水书先生”都已60岁以上,如果不抓紧抢救“水书先生”口头文化,如果“水书先生”无法得到相应的传承,这些古代文明的信息将无人能破译。
【作者】王成,中国走遍56民族及吃遍56民族总策划总领队,中国探险家俱乐部人文领域特别顾问。媒体撰稿人,乐途旅游网超级灵感旅行家。工农商学兵貌似占全,能朝九晚五,也有诗和远方。惟愿我们在行走中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本文所有权归作者所有,转载请署名,未经许可请勿用于商业用途。如有其他需求请与作者联系。(微信:186126304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