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话文章】宋彩霞|创新,是中华诗词创作之魂
宋彩霞
创新是一个国家和民族进步的灵魂。创新精神在中国大地上无处不在。诗词的创新,历代有识之士都进行过不懈地追求。现在诗坛有一种观点,认为诗体的改革是创新,我认为这是一种对创新的误解或片面理解。(对于诗体问题,本文不拟详说)创新,应该表现在对诗的内容的开拓和扩展,是向生活的深度和广度的探索、向更高更美境界的升华。当代诗坛泰斗臧克家谈到诗词创作时,也提出了“思想新、感情新、语言新”的三新原则。据粗略统计,全国约有800余种公开或内部出版的诗词刊物,加上许多个人印刷的作品集,仅纸质媒介发表的诗词作品全国每年就有100万首之多。经常参加诗词活动的人达二百万之众。这样一支庞大的队伍,仅靠数量之多,还不能说中华诗词的真正振兴与繁荣,必须把创新和精品搞上去。那么这么多诗词作品是否在创作上都做到了“三新”,笔者不敢断言,我自己一直在“追求”着“三新”,是“三新”原则的自觉实践者。笔者也因作诗词刊编辑,处理过一些来稿,本文就诗词创作创新问题谈几点粗浅认识,仅为一隅之谈。
一、思想要新
诗是高雅的艺术,既要求诗艺的完美,更要求心灵的高尚。因此诗人必须首先是思想者。世界上没有哪种艺术像我国古诗一样如此久远辉煌地影响着国家的政治文化。“言为心声”。一个人有什么样的思想,就会有什么样的语言来表达。屈原以后,秦汉四百年间的诗坛是寂寞的,直到曹操横空出世才改写了诗歌的历史,拉开了光芒万丈的“建安文学”的辉煌时代。也是诗歌史的辉煌时代。其代表人物曹操,多以乐府体写时事,气韵沉酣,无语不妙,堪称一等之经典作品。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正是这些杰作转变风气,开了一代新风。其《龟虽寿》他最先点出:“神龟虽寿,犹有竟时”。一切有生,终归死亡的规律。但他的过人之处在于,如何把有限的时间去实现人生的价值。这就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所包含的真谛。这些都说明曹操是大思想者,这些对我们至今都有积极地启发意义。
一代伟人毛泽东具有非凡才华、极富创造性、独领风骚的伟大诗人。他推陈出新,古为今用。革命生涯的经验和真切感受,给他的创作提供了丰富的思想内容。闽西“寥廓江天万里霜”的秋色图案,大柏地“雨后复斜阳,关山阵阵苍”的清新画面,没有对事物的亲身体验,没有在斗争中激发的炽热感情,是很难写出来的。毛泽东谈到《忆秦娥·娄山关》的创作时说,“苍山如海,残阳如血”两句,是在战争中积累了多年的景物观察,一到娄山关这种真正胜利和自然景物的突然遇合,就造成了他自以为颇为成功的这两句话。毛泽东之所以自认为“颇为成功”,是因为“红军攻占和越过徒称天险的娄山关”产生的英雄激情与残阳辉照的现实景象“突然遇合”,情便找到了恰当的寄语形象,“苍山如海,残阳如血”,虽为实录,描绘的手法却是写意,借景抒发宣泄内心积郁的情感,画面寥廓,意绪悲凉,如新潮中有水的积蓄,悠然来风,便能荡起涟漪。
毛泽东诗词,从与现实的关系上讲,是对中国革命、建设的反映,同时也是一种道德的教化和对社会的匡正,使诗词闪耀着睿智而深邃的新思想。他的诗词,立足传统,突破传统,开拓创新,超越传统,为新思想新风貌的表征,是中国传统文化在现时代生长繁衍和创新的光辉成果。
二、感情要新
诗词乃情感的结晶。“没有情感就没有诗人,也没有诗。”(《别林斯基论文学》)聂绀弩说:“吾生俯拾皆佳句,哪有功夫学古人”。就是说一切文艺的生命,在于与时俱进。只有感情真,感情新才有可能产生闪光的语言。最近读马凯同志诗集,其境界之高,词彩之亮,其时代愿景可谓别开生面。在抗震救灾中,身为副总指挥的马凯在救死扶伤的日日夜夜里写下了现场实录的《抗战组诗》,其《生死搏》云:
请停住,别远走。祖国在,坚相守。
派天兵堵鬼门口。争秒分与死神斗。
顶断梁开希望路,冒余震救亲骨肉。
残垣但见光一缕,钻撬刨搬不撒手。
地狱劫生六千还,人间奇迹新铺就。
在泰山压顶,一发千钧的大劫难中,我们的领导者、子弟兵就是这样置死生于度外去营救群众,创造人间奇迹的。在《九八抗洪》组诗十首中,如“生死牌由丹心铸,管涌洞似铁胸当……蜿蜒灯火接天月,血肉长城锁大江。”(《众志成城》)“投石断水无踪影,人头攒动难做坝……鏖战五天终合拢,雷鸣一声泪俱下。”(《九江堵口》)真是凶险万状。可谓严峻历史的实录。开篇之《山坡羊》日、月、人三章等,如果说前面所谈的诗是时代情、国家情、党情军情人民情,那么对父女妻子的亲情如《先父去世二十年祭》《与夫人秋游香山》等更是情深意笃。
诗词必须以诗笔反映时代生活,不能”与人民生活无涉“。这一点郑伯农和李文朝同志都有过论述。热爱祖国,关心国事,为人民歌唱。一向是中华诗词学会倡导的主旋律。讴歌我们这个伟大的时代,是我们不可推卸的责任。笔者曾对学者、中华诗词顾问、当代词家周笃文教授的诗词初有研究,读周笃文教授的词,真是高山仰止。每都能读到一种明亮与幽致,豪放与婉约,无论思想境界与章法词彩,均无愧一流。其胸襟肝胆,蕴之于笔端,行之于词间,熠熠生辉,光彩照人,其新作《齐天乐·曹妃甸放歌》读之,这种感触更加深刻。全词如下:
海疆福地曹妃甸,明珠焰光璀灿。造地吹沙,深洋筑港,伟矣中山遗愿。百年梦醒,正龙起沧溟,浪腾天半。牧海耕滩,钢城卅里顿时现。
如山巨轮泊岸,看长波摆荡,暾旭红满。构厦云连,喷油浪涌,井架天高涛远。词流振笔,竞声铿金石,万花飞旋。四象三才,共齐声礼赞。
这是一首生机勃勃,跳荡纵横,思理深远的改革开放颂歌;是体大意深,神完笔健之力作,足为词家楷式;是开宋柏新枝,振时代词笔的成功范例。这首词以曹妃甸为背景,讴歌唐山大地震后三十年间倒海翻江巨变的词。作者用浓墨重彩凸现景物的原生态的轩昂气势,并运用线条、色彩与变形的手法强化意象,缩百年于一瞬,纳万象于毫端。以几乎是呐喊的方式宣泄出来,具有特殊打动人心的穿透力量,冲击读者的感官,使你为之怦然心动。全词盘空硬语,奇气拿云,发前人所未发,如用造地吹沙、筑港、龙起、浪腾、牧海、耕滩、长波、暾红、构厦、喷油、井架、万花,次第登场,熔铸成一组奇伟的意象群。令人目不暇接。《文心雕龙·深思》云:文之深思,其神远矣。故寂然疑虑思接千载,悄然动容,视通万里;吟咏之间,吐纳珠玉之声;眉睫之前,卷舒风云之色。”以作者词验证,居然穿越古今而通之并有超出古人之气象。真能极自然之伟观。超以象外,得其环中。前代词人中,善能以浅显之语发清新之思,以平易之句写沉着之情者,当推词中李后主、李清照。读词至此蓦然回首,突然醒悟,方知此三句若合符契,灵犀相通,流畅通脱,高昂向上,几臻于极致,句句明浅而兼精雅,真个是力透纸背!令人觉其浅而弥深,淡而弥永。我真切感到作者制词真力弥满,万象在旁。岸花炫色,浪日舒光,天地人溶为一体,徜徉在曹妃甸最好的风景带上,领略迷人的景象,诗人词家怎能不诗性勃发呢?诗人这种觉醒意识,是同祖国大好河山山水的感召分不开的。正是天机衮衮的奇山异水,使诗人得到升华,乃能创作出如此壮丽神奇的绝作。周笃文正是把独特个性和人民的心声、时代的要求,用圆熟的艺术技巧,卓越的艺术才华,去讴歌、去关注而创作出有别于其它任何时代的社会主义的时代诗词。他一生致力于词学研究和诗词创作,勤奋研究,灵思天成,自然得法。本词章法可见一斑。正是“倡古”、“知古”、“求正”、“容变”主张的实践者,是承前启后,继往开来的词学研究专家和词家,是适应时代,走向大众,发挥艺术个性,表现时代风采的歌者!
三、语言要新
诗不但要有高尚的思想感情,而且要有感人的艺术魅力。因为诗是“美的化身”(郭沫若语)诗同时又是语言艺术。诗的思想感情是通过诗的语言实现的。诗与语言的关系,正如老舍所指出的:“思想内容与语言是血之与肉,分割不开的。没有高度的语言艺术,表达不出高深的思想。诗是最独创性的精美的语言艺术。陈言套语,是当今诗坛的大病。”“诗无杰思知才尽”(陆游),“语不惊人死不休”(杜甫)清代诗人赵翼在《论诗绝句》中说:“诗文随世运,无日不趋新。”“不薄今人爱古人,清词丽句必为邻”。大师们的这些创作原则,值得我们牢记和践行。语言贫乏是写不好诗的。语言是诗词的载体,一切深情美意都赖之呈现。古今名家无不注重语言的锤炼。被本刊评为优秀作品、发表在今年第5期《中华诗词》《红星照耀》栏目李青葆的《中共一大会址南湖感赋》云:
立志弯弓射大雕,红船出水路途遥。
行人莫道南湖小,此去波连四海潮。
高昌点评说:“这首诗意境壮阔,气韵飞扬,铿锵有力而又形神丰满。第二句“红船出水路途遥”以极少的文字表达出极丰富的思想内涵,寄情颇深,寄意益远。当然其中最有光彩的是结尾两句:“行人莫道南湖小,此去波连四海潮。”南湖和四海的对比,鲜明而又巧妙。先言其小,再言其大,欲扬先抑,如同将飞者翼伏,将奋者足跼,遽然爆发出巨大的艺术冲击力。而“莫道”二字,更是力道劲足,有斩钉截铁之势。前人也有“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莫道萤光小,犹怀照夜心”等等类似的句式,但读到李青葆先生的作品,仍然感觉新鲜和欣喜。此类题材极易陷入直白空洞的窠臼,而本诗落笔灵动,妥帖自然,殊为难得。”
首先是构思新。“南湖秋水夜无烟,耐可乘流直上天。且就洞庭赊月色,将船买酒白云边。(李白《游洞庭》)从倒影平湖的白云、月影,联想到乘流上天,买醉云边,真乃妙想联翩。刘庆霖“采回山韵皆原始,挖得诗思俱野生。:(《松花江畔行》)“山光打进毛衣里,暮色缠回彩线中”(《冬日游西双版纳》之三)再如:“手提明月行天下,怀抱诗灯挂夜空”(《中秋赏月抒怀》)“秋眠忽被月推醒,不许人间入梦深”(《乐山卧佛》)等诗句都深受读者喜爱。发表在今年第5期《中华诗词》高鲁鲁的《庐山三叠泉》被本刊评为优秀作品,其诗云:
天作奇岩叠夕台,飞珠溅玉跌三陔。
世人总有攀高意,谁肯如流自下来?
赵京战点评说:“小诗开始描写庐山三叠泉的秀丽风景:山是“天作奇岩”,水是“飞珠溅玉”,引导读者去欣赏、想象瀑布风景之美。第二联开始,笔锋一转,眼光不是停留在瀑布上,而是借景抒情,把读者引导到更高的精神境界:水能从高而下,世人却总是“有意高攀”,为了个人的名利地位,甚至不择手段,造成道德滑坡、诚信缺失、丑相频生,成为当今社会的顽症。有谁能从善如流,深入百姓大众,就像瀑布一样,不矜高位,不恋名山,而流向江河,流向大海呢?小诗虽短,但诗中提出的问题是深刻的,是切中时弊、发人深思的。诗人看到了当前社会的弊病,借题发挥,大声疾呼,说明了诗人强烈的社会责任感。这对广大诗词作者是有所启发的。从艺术技巧来看,谋篇布局,不无匠心。”一语中的。
其次是有鲜明的个性。“状理则理趣浑然,状事则事情昭然,状物则物趣宛然。“(宋代包恢《答曾子华论诗》)清代龚自珍更是活泼奇矫之突出代表。他己亥四月出都至腊月二十五止,途中成己亥杂诗三百一十五首。多瑰奇宏丽活泼生新之作。如:
张杜西京说外家,斯文吾述段金沙。
导河积石归东海,一字源流奠万哗。
以他向外祖父段玉裁学《说文》与杜林向其外祖汉代张敞学经作比。诗中“导”字、“奠”字极有力度,气象非凡。此外如其《梦中裁句》云:
黄金华发两飘萧,六九童心尚未消。
叱起海红帘底月,四厢花影怒如潮。
亦传遍海内。“六九”指百六阳九之厄。言其虽遭挫折而童心如故。后二句之“叱”字“怒字”,皆生龙活虎,有挥斥八方之气概。令人振奋。星汉的《踢足球》云:
众生受气气填胸,踢去踢来无定踪。
已是双方脚下物,却教何去又何从?
简直就是对小人物任人摆布的人生境况不平之鸣了。这些都是具有鲜明个性的语言。
第三是表现手法新。曾获“纪念抗日战争胜利六十周年红金龙杯诗词英联大奖赛”特等奖的《有卢沟桥感赋》云:
石狮依旧对苍苍,亲见八年烽火狂。
此地夕阳西下后,朝朝带血起扶桑。
如刘章的《咏柳胭脂湖》云:
黄河终见水清时,千里谁镶碧玉池?
为叫鲁西春色美,东风来去抹胭脂。
又如发表在今年第6期《中华诗词》《大边塞诗》栏目田成名的《放风筝》:
一线春风嫩手牵,黄莺紫燕白云天。
童心放到夕阳里,悄把星儿都点燃。
周笃文老师点评说:“好一幅春光骀荡的图画,一首充满童趣与诗心的好诗。线密的文心与惊人的想象力把读者带入了一个赏心悦目情趣无限的审美快乐中。一起两句写眼前实景,却工于铺垫。小小的一根线,牵动了春风,牵动了鸣唱着飞翔于蓝天白云下的紫燕和黄莺,可谓一线连天,笔力惊人。第三句则转身虚际,突出了一个“放”字,呼应题面。是说童心随着风筝被放飞到夕阳残照之中,使之意脉相连,而又别开新境地引出了最精彩的下句:“悄把星儿都点燃。”星辰是不会燃烧的,但在诗童心目中,当燃烧的夕阳渐渐暗淡时,星星却越来越闪闪发亮。唤起了作者的移情感觉,以为星星也燃烧起来了。想象入奇,无理而妙。令人为之击节称赏。诗歌是富于想象的艺术。在《仲夏夜之梦》中莎士比亚说:“诗人的眼睛在神奇的狂放后一转中,便能从天上看到地下。从地下看到天上。想象会把不知名的事物用一种形式呈现出来。诗人的笔使它具有如实的形象。”“星星都点燃”,就是再造的新境,它能给人以一种异意地惊喜。”这些表现手法值得我们学习。
第四是语言风格新。明白易懂的语言不一定是诗的语言,诗的语言必须是有诗味的语言。用当代的新语言来改造传统的陈旧的诗词语言特别是注重吸纳口语、大众语入诗,目前已经成为诗词界共识。时代不同了,社会面貌和人的情操都有所变化。“古道西风瘦马”“凄凄惨惨戚戚”其意境和感情基础,几乎已经不存在。当代小说界缺乏曹雪芹、鲁迅,正像当代诗坛缺乏李杜苏辛一样,然而,为何当代小说多读者,而当代诗词却少读者呢?因为前者有较深刻的思想,较广阔的视野。而当代诗词大多作者写一些旅游观感、吟风弄月,伤情离别。从这些诗词中读不到民间疾苦、历史沧桑、现实风云、人类情怀,一句话,感觉不到李杜苏辛那一颗颗为国家兴盛、正义真理而乐而悲的拳拳之心。虽然写什么和怎么写是诗人自己的事情,甚至诗作媚俗与否也是诗人自己的事情,他人无权干涉。但是,倘若诗作在社会上流传,读者也有评论的权利。蔡世平《燕归梁·乡思》云:
昨夜蛙声染碧塘,月影又敲窗。总将心事赋闲章。短句子、两三行。
不知梦里,何时醉倒,横卧柳荫旁。乡音淡淡菜根香。看小妹,采青忙。
纯乎口语,一经过妙手点化,就诗意盎然。杨万里也是以“活法”写诗的成功范例。他先学古人,后来跳出圈子面向大自然和生活去寻找诗意。如《题东西二梁山》:
二梁双黛点东西,牛渚看来活底眉。
阿敞画时微失手,一眉高着一眉低。
东西梁山又称天门山,望夫山,如双眉相对。万里比之为张敞画眉,可谓巧于形容。“活底眉”大胆引入口语更是极为生动的范例。又如其《寒食相将诸子游翟国》:
鹿葱旧种菊新栽,幽境深行忘却回。
忽有野香行不得,兰于石背一花开。
诗里的“于”字用如动词,顿觉精彩倍增。这样的诗词句奇、诗意灵动,增强了可读性。发表在今年第5期《中华诗词》时代风采栏目郑占荣的《巧手度流年》,被本刊评为优秀作品。其诗云:
前脸缝实补后跟,巧将破洞绣花心。
谁言穿袜一冬破,我踏山河岁岁春。
主编郑伯农同志点评说:“当“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之后,缝袜子似乎成了很遥远的往事,甚至是不堪回首的往事。我们的这位作者却没有这种感觉。他把妻子补袜子写得很一优美,一针一线都充满深情,甚至充满着甜蜜。看来,袜子不只破了一处,补了前脸还要补后跟,补了后跟还要在破洞上绣一朵花。短诗带有明显的叙事色彩,把过程描述得很细腻。然而诗的动人之处不仅在于细节描写,更在于通过叙事所传达出来的深厚感情。“一切景语皆情语”。这是每一笔都饱含感情的叙事。“谁言穿袜一冬破,我踏山河岁岁春。”诗写到这里已经从补袜子引申到更广阔的天地。有了妻子补的袜子,有了补袜子那份深情,抒情主人公脚踏到哪里都会感到“岁岁春”。最后这一笔是自然流露出来的,也是神来之笔。有了这一笔,诗的境界就深广多了。”这样的语言风格,有利于诗词走向大众,是应该提倡的。
诗语的陈与旧,并无截然界限,很多词语沿用了几千年,仍具有相当活力。有些词语,相对陈旧,在来稿中一些诗友为了追求古雅,通篇用典,一首绝句注解就要500字,令人不可思议。笔者每天收到如“建党九十周年”应征稿件很多,这是今年的主旋律,值得大书特书。但是,阅读这些诗作给人一种“百首如一首,卷初即终卷”之审美疲乏。现在来稿集中反映出的问题大致有如下几点:语言雷同现象严重。空乏呆滞,缺少灵动与想象,体现在唱和诗一类作品中;诗品低下诗风不正。沉浸儿女私情,文辞令人肉麻,粉质气浓,有伤大雅;缺乏时代气息。通篇都是小我,失之浅,失之瘦,没有大众意识;仿多创少。往往就景论景,形象干瘪,爱写大场面、多事件千篇一律,有如白开水,寡而无味。没有自己的深切感悟和个性语言,缺乏独立之精神;章法结构缺少布置。现象罗列,一直说下去,一泻无余,显得平铺直叙,章法呆板,没有起伏变化,没有跳跃性等等。
马凯同志在《求正容变》一文中讲的好。有两个“千万不能”。一是“不能丢掉传统”,丢掉传统,不讲基本格律,中华诗词就不成其为中华诗词。二是“千万不能没有创新”。没有创新,中华诗词就会丧失活力,就会脱离时代、生活和大众,也会被边缘化。诗歌是智慧之歌,是创新之歌。诗人若不能“流连于万象之际,沉吟于视听之区”,是不可能创作出精美的诗词的。巴尔扎克有一段精美的名言:“真正懂得诗的人,会把作者在诗中只透露一星半点的东西,拿到自己心中去发展。”任何文学作品都存在着意义的空白,尤其是诗词中的文字符号,有着更为模糊和不确定性。只有经由读者的理解、想象、体验才能还原为可以构成审美的形象。只要我们积极探索大胆实践,一定会让中华诗词在继承优良传统的基础上“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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