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起：中元节，到父亲的坟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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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节，到父亲的坟前看看
姚 起
看父亲，三十年前保留过来的
他亲手涂刷过的那一刀刀黄纸
在他老，坟前焚化后
是否会留下灰烬
看父亲，亲手修補过无数次
用来给他老，打金井时
被罩在坟头的那个畚箕
是否，经历住了这一年来的日晒雨淋
看父亲，亲手栽培起来的柑桔园
去年因为他老占用了三尺的土地
在那儿安身立命，今年是否
因而会减少那么一丁点儿的收成
中元节，到父亲坟头看看
看父亲生前照看好的
田，土，水屯，树木瓜果
在他死后，他的魂灵
是否，还照看着那么精细
那一些农作物的长势
是否，还依然那么茂盛
父亲的二胡
姚 起
推开老屋子那扇门
门兜子一声吱呀
似飘来，老父亲
琴弦上一个颤音
去年，六月十八子夜
匆匆离去的父亲
二胡来不及上蜡
松了的弦
也未来得及崩紧
把琴弦上滑落的一声叹息
沾附在，墙角落里的蛛网
紧紧地撕扯着
我满是歉疚的心
父亲的木算盘
姚 起
人这一生的日子
年轻时是用加法算的
年老了却是用减法算的
没当过会计的父亲
珠算拨着很快
两手，能拨打
两人唱的数据
两且最终得来
都是精准的结果
每次核算大队会计的帐目
其余的五六只算盘
只能作为摆设
十来双眼睛，聚精会神
看着父亲，一双灵巧的手指
在算盘两端的算珠间
噼里啪啦地弹来弹去
每一个帐目算完
就让人们，恍如
从一支精美的琴韵中走出
一片声的“好”与“全对”
就是每个请来的算师们
发自心胸的赞扬的唏嘘
去年的六月十八
不知在父亲的算盘珠上
拨出的是多少个日子
挂在墙上那个与二胡默默
相望，十五桥的算盘上
已摆出一个归零的结局
一笔帐目
又得，从头开始
父亲留在世上唯“一”的爱
永远也不会，被我的母亲
我，还有我的弟弟
这“仨”整“除”
它将循环往复
一代一代，永无休止
但愿：父亲的下辈子
收获的爱与幸福
是用乘法来记数
因为，他走时
随身携带着，我们
四五代人的诚挚祝福
他这辈子为下辈子
修下的善因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