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宇平:荞麦香
荞麦香
封宇平
荞麦这种作物本来距离很远,没亲眼见过播种,生长和收割的景象,依稀记得儿时母亲为了增强我的体质,接受一些农村农户从田野找到一些野麦子,荞麦磨成粉的“厚礼”,回家煮成浓汤,或是稀粥一样的糊糊,因为稀少,所以难得,浅浅半碗,三口就能喝完,但那种滋味深刻于心灵深处,感觉是最接地气的营养,是大地母亲的乳汁,是母爱的副产品。以至于对日影《啊!野麦岭》都有些莫名亲切,以为有野麦的田野才是我的故乡。
最近手头的苦荞茶产自四川大凉山的高原山地,品牌用的大粮山,是暑假爱人带儿子去四川西昌旅行时带回来的特产,是以前的地质队员大哥肖建华的馈赠。没有条件磨成粉,煮成粥,对苦荞的味道没有期待,勉强算是他们旅游纪念品,还记得我在家独自生存快一个月。
很久之前,大哥从四川回来探亲,就带了苦荞茶,但是不觉得有什么神效,包装也很简单,冲冲泡泡喝了完事。后来还曾从四川给我邮寄来农民自产的荞麦颗粒,煮过一回荞麦饭,食之无味,咀嚼也腮帮子痛,居然就不再食用,那袋原生态纯天然的绿色食品也就报废了。毕竟不如高原的牦牛肉金贵,耐嚼,有一股高原生命力。
对于爱人带回来的苦荞茶,感觉不喝浪费,就在没有合适的茶叶的这段暮秋时间,捎带了几包到办公室冲茶喝,还特意百度了苦荞的功效。算是初步接受了苦荞炒米一样的食材香,也习惯了东北大麦茶一样的口感,谷物炒制的工艺香也不错,喝过之后,能感觉到来自高原的能量从腹部起飞,五脏都得到滋养,头脑都似乎有了生火一样的燥热。但是泡过两回水,味道就淡了,偶尔也嚼一嚼泡发的颗粒,又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基本如茶叶的叶底予以丢弃,如同曹操撤军前的口令——鸡肋。
10月22日早上,乘车到达油库,却突然视野模糊,头晕恍惚,我知道是低血糖的反应,办公室没有任何糖果零食的预备,冲泡荞麦也来不及,只好撕开包装,把苦荞炒干的颗粒倒进嘴里,抓紧咀嚼,谷物的天然糖分和甜味从舌底,牙槽升起,弥漫,充满口腔。吞咽之后,那种果腹充饥的小满足和小幸福油然而生,干粮比粥或浓汤更爽直,没有水的高温阻挠,人和粮食直接对话,嚼碎坚硬的颗粒有种战斗的征服感,牙口还行,廉颇未老,而干粮提神鼓劲是有许多证据的,嚼着苦荞经不住哼起了红色歌曲。炒米和干辣椒,是儿时看战斗电影里侦察兵的标配,当年端着妈妈给的那碗荞麦粉糊糊,模仿过样板戏端酒敬酒的样子,拿腔拿调一句:“谢谢妈!临行喝妈一碗酒,浑身是胆雄赳赳!”
想到爬雪山过草地时嚼的炒米莫非也是苦荞?长征是走过若尔盖草原的,岳父从军人转业到地质队,也是在若尔盖开采铀矿,爱人也出生在若尔盖草原。在朝战很多的时候干粮就是炒米!吃着炒米参加战斗,在冰天雪地打出了中国人的尊严。想到这些红色场景,顿时安神定气,有了往日的从容。一包不行,又嚼了一包,才能安心等水开了,继续冲泡今日的苦荞茶。
饥不择食一样地嚼食了苦荞颗粒,用苦荞解救自己的危机,才真正懂得食物对人类救急疗愈的精髓,才真正感知苦荞的天然香气,心底涌出对大凉山的亲切感,觉得大凉山不再遥远,不再只有彝族歌手原生态的歌喉,民谣的吟唱,不再只有贫困的乡村,支教的青年和质朴的孩子们。那片高原,还有荞麦这样朴实的谷物,无声的神曲,无私的奉献。甚至对杯底的泡过的颗粒,也闻到了冷香,完全可以当做一种茶去欣赏,去接受,去品评。尤其对亲人关爱的感恩,比糖果更直接,更神效地抑制低血糖反应,看来要常备,以便应对不时之需。
产自高原的植物精华,应急时咀嚼,悠闲时饮茶,滋养生命的,是各种各样的作物和牲畜,我们能回报大地什么呢?能回报母亲什么呢?能给爱人和孩子什么礼物?
亚健康的人,可以选择健康的生活方式,选择有利健康的食物和饮品,健康不只是自己的财富,更为家庭和企业提供打拼的本钱。荞麦可以注入革命的精神和气质,也能用来思念和缅怀母亲,它是我战胜病痛的武器,拒绝虚弱,选择坚强,喝一杯苦荞茶,也要浑身是胆雄赳赳!礼赞苦荞,接纳苦荞,让苦荞的香气融入体香,如同它的基因融入我的血液。它比稻米更具野性,更有活力,虽非主粮,却是杂粮明星。
我说过要陪爱人回到她出生的若尔盖草原,领略高原湿地的原生态风貌,现场观摩藏族同胞放牧牦牛和羊群转场的惊天动地,住一晚毡房,喝一次藏胞的酥油茶,在荞麦生长的原野,看看荞麦的麦地,抚摸麦苗,学学加工的作业,品尝最新鲜的苦荞。背走一袋苦荞米,重返人生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