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末路蒋文度(12)风雨如磐灌阳道
原创: 王文胜
1947年2月间,在灌阳县训练所门口,有人在夜间贴了一张情报,内容是昆明惨案闻一多等被杀的经过,并有煽动反政府意味。
蒋文度觉得事态有一丝不同寻常:“这件惨案当时连我们还不知道这消息从何而来?”
蒋文度觉得情况相当严重,曾约当地进步青年谢贤忠、傅星、陈晃生等三人到县府进行训诫谈话。说当前本县秩序很安定,政府是有力量维护治安的,你们不要在这静水池内乱扔石头,过去的算了,以后不要再搞了。
1947年7月底,蒋文度去柳州接运美国救济米,回到桂林就被广西省主席黄旭初找去。黄旭初对他说:“全县、灌阳发生农民暴动,你要马上赶回去,设法平息。”蒋文度请求接济弹药,黄说可以照办。
那天已是下午,蒋文度临时雇了一辆汽车,即刻动身。在小溶江过渡时,遇见第八区督察专员陈恩元。陈也说全、灌局势严重,到处有暴动,“你回到灌阳后要设法坚持,以待援兵”。
蒋文度几经波折,由全州绕道回到灌阳县城,他的把兄弟、警察局长廖显明立即将情况向他禀明。
原来在他离县以后,7月24日晚,县府、平板乡公所(在新圩)、陈家卫等3处,同时遭农民暴动队伍袭击。县城通新圩、文市等电话线也被剪断数处。
事后查明,袭击灌阳县府的是傅星、郑高、陆绍鸾、陶良荃、戴德隆等人领导的。袭击新圩的是陆绍双、黄荣誉、刘震林、陈晃生等领导的。袭击驻陈家卫警察派出所的是刘承贤(刘是全州县上刘家村人)等人领导的。巨望乡公所也遭过袭击,那是蒋念洁领导的。当时恭城县长黄某,闻蒋文度不在家,又恐暴动队伍突入恭城,所谓唇亡齿寒,因此也派来民团协助防守。
蒋文度立即采取了如下措施:(一)电话通知各乡星夜征兵,枪弹除县府原有的以外,也借用民枪,很快便编成一个自卫大队,委任谢柞仪为大队长,委任蒋辅、陆英则等为中队长,并以一个小队进驻新圩,保持全、灌通路并为犄角之势;(二)各乡镇民枪集中使用,并从速组成乡、村警备班,分村防守,负责各乡治安责任,经费由县统筹;(三)在戒严地带,严禁民众夜间野外行动,如万不得已,必须秉炬而行;(四)各地不许停留面生歹人;(五)在交通路线,由县实行检查来往客车;(六)严拿与暴动民众勾结之各级工作人员;(七)克日修复乡、村电话,并认真巡护;(八)限期成立递步哨;(九)为了稳定人心,向群众作假宣传,说全(州)县已到了军队两个团，同时迅速发动党、团人员及士绅,下乡劝导人民不得误入歧途;(十)勒令乡、镇、村、街工作人员一律驻所,并禁止外人留宿。这些措施,其目的是孤立起义军。
7月下旬,陈恩元的副司令秦廷柱率领保安团的两个营,到达全州县的石塘圩。当时,傅星等部似乎准备在保安营未到以前,出大源经盐田源向沙罗源前进。
县自卫队在新圩与傅星部作战时,曾拾获一本日记本,看笔迹像是陈晃生的。其中,有一首小诗,题目是指路碑,诗的大意是:我已走到了歧路,何去何从,请你告诉我。
蒋文度知道暴动队伍中一部分领导已经发生动摇,参加暴动的农民觉悟并不一致,思想顾虑较大,颇有一击即溃的可能。
久在军队服务的蒋文度,知道机不可失,因此,不等陈恩元派出的省保安大队到来,便令陆英则中队跟踪追击,范修容分队驰赴英俊乡向沙罗源前进,准备拦头截击。后来陆中队追至沙罗源李家桥,暴动队伍的先头部队已向黄牛市方向前进,大部分在李家桥造反,一经突然袭击便溃散了,农民多数跑回家,傅星等一些领导干部,则跑到大山里隐蔽起来。
8月1日,秦廷柱亲率的两个大营,一路由兴安经界首,一路由全州经石塘,分途推进。他以一个营追击邓崇济、唐元铎等部。他亲自指挥一个营,用武力搜剿和政治瓦解的办法,解决了郑高部。事后,蒋文度成立了一个清乡委员会,主任委员由蒋兼任。在清乡过程中,采取悬重赏、安密探、封房屋、抄家产、抓家属等手段,对付起义人员及其家属。特别是对傅一屏、蒋念洁、黄荣誉、陆绍双、郑高等人的家乡更甚。被收买的地痞、流氓经常到起义人员家里坐吃、罚款、抓人,很多参加起义的人员家产被封,房子被烧,不少家属被抓去坐牢和被杀害。灌阳笼罩在一片“白色恐怖”中。
8月中旬,陈恩元由全县到灌阳文市,召集秦廷柱、全州县县长唐志豪和蒋文度几个人开会听取汇报。陈见此次农民暴动,已基本镇压下去了,很高兴。他与秦廷柱商量后,将邓德敏等共产党首要人员枪杀了。清乡结束后,蒋文度曾将“自新”的和被逮捕的青年,送县训练所学习,后来全部释放。
事后蒋文度曾向省政府写了一份反省汇报材料,题目是《灌阳暴动之前前后后》,文中说:县长赴桂呼吁,适值全县奉省令来灌采办食米180余担运回救荒,舟至县城。谢贤忠、陈晃生、傅星(傅一屏)等鼓动少数民众将该批食米抢劫一空……本拟扣留、予以严办,但地方人士对彼等此种行动不但同情,且极端庇护,使本府不能不从轻发落, 取保开释。”
‘一木朽而后虫生’,此次奸匪暴动,虽为少数青年受共匪所利用,然予以可乘之隙者,当为县政之未尽修明,基层组织之未尽健全,灾民之未尽普救恤,民隐之未尽宣达,有以致之也。县长权灌两年,治绩未著,此亟应引咎者一。"
灌阳农民暴动虽然平息了,但对一夕之间、能够啸聚数千贫苦民众的能量,让军人出身的蒋文度有一种胆颤心惊之感,这在他和朋友的来信往返中,时常流露出对时局担忧。在他给好友陈开瑞的信中就有“英雄末路聊为吏,事业名山且著书”的诗句。
蒋文度旧居/王琼摄影
文章选自蒋钦挥主编；宾恩信，王文胜，王清荣副主编,《全州民国人物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5.12,
本文经作者王文胜先生授权刊发，作者为现任桂林市党史研究室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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