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战争》第五部之中途岛海战（五十四）

       美军轰炸机分成三组，从容不迫地对“赤城”、“飞龙”和“苍龙”号实施了攻击。云层条件极为理想。由于零战大都在追杀亨德森机队的幸存者，加上它们已经在空中飞行了近4个小时，油料和弹药即将告罄，B-17机队在飞抵目标上空的过程中并未遭遇强有力的拦截。卡尔·乌尔特尔上尉从6000米高度投下了3颗炸弹，未能命中，于是转向邻近的一艘航母后侧把剩余的5颗炸弹一股脑儿投了下去，炸弹成一直线飞向航母舰尾。他认为至少有一颗炸弹命中了目标，随后调头返航。

       布鲁克·艾伦中校带领3架B17集中攻击了看上去像“苍龙”号的一艘航母，照例无一命中。福克纳上尉的第三小队向“4艘航母中最大的那一艘发起攻击”，右僚机罗伯特·安德鲁斯投下的4颗炸弹均未中的，福克纳和左僚机的斯蒂德曼在投出所有8颗炸弹后转身飞往库雷岛。斯威尼选择攻击的目标是“加贺”号，他认为自己投下的一颗炸弹击中了航母尾部，那里顿时浓烟滚滚。据他观察分队的其它飞机都没有命中。部分零式战斗机实施了追击，福克纳飞机的4号发动机被打坏，机尾机枪手左食指受伤，所幸均无大碍。

       在中途岛降落之后，起初斯威尼只报告说“击伤日军一艘航母”。在整理各机组的报告后他高调宣称，“至少有5颗炸弹命中目标，导致三艘航母起火”。这些夸张的说辞随后引发了“陆军航空兵是中途岛海战取得胜利首席功臣”的美妙传说，并引发了一系列陆海军矛盾。事实上空中堡垒的攻击依然颗粒无收。

       即使头顶上空中堡垒在嗡嗡作响，“加贺”号还是冒险回收了燃油将尽的4架零战，并将7架战斗机升入空中。其余三艘航母也在进行着类似作业。四位大佐舰长一致认为，应对美军持续不断攻击的唯一办法，就是不断增加空中的防御力量。在此期间，几艘航母的飞行甲板始终处于忙碌状态。

       南云的麻烦接连不断。7时58分，甘利终于发来了期盼已久的消息：“敌舰队中包括巡洋舰5艘，驱逐舰5艘。”

       “到底弄清楚了！果然不出我之所料，敌舰队中没有航空母舰。”情报参谋小野少佐将译好的电文递给草鹿时洋洋得意地说。

       南云及其幕僚们顿觉一阵轻松，情况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源田后来说，他们“只是一时感到宽慰”。南云并未贸然放松警惕，只是感到紧张的心理稍有缓和，终于可以有喘息之机来考虑如何逐退敌人陆基飞机的骚扰，然后再度攻击中途岛端掉它们的老窝了。出于对甘利情报的怀疑，南云下令“苍龙”号放飞一架最新式彗星二式舰载侦察机，前往协助甘利执行侦察任务。

　　草鹿同样保持着足够的警觉，“单凭这一报告显然不能说明，该海域没有敌军的航空母舰。在当时情况下，在这一海域活动的敌舰队中不可能没有航空母舰。侦察机发现的可能只是护航船队。”即使如此，他仍觉得没有必要更改之前的换弹命令。既然未确定敌舰队中有无航母，轻易更改命令势必造成不必要的混乱。

       舰桥上的这一群人未能及时改变战术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根深蒂固的“胜利病”在作祟。半年来的征战表明，敌军航空兵的攻击力不值一晒，刚才敌机的拙劣表现更加深了这种印象。那些美国飞行员虽作战勇敢，精神可嘉，但显然无法对日军航母造成实质性损害。况且他们的攻击没有战斗机护航，各个机队自主发起进攻，毫无协同，这简直是愚蠢透顶的作法。再说了，如果美国人在附近海域真的有航空母舰，为什么不派出威力巨大的鱼雷机配合陆基飞机的作战呢？

       可能觉得只让日本人吃烧饼太噎得慌，美国人还特意为远道而来的客人准备了一碗酸辣鸡蛋汤。7时10分，美军潜艇“鹦鹉螺”号发现在方位337度海面上有飞机在实施轰炸，随即出现了对空火力产生的烟雾。艇长威廉·布罗克曼少校认为有必要查明情况，于是快速驶向作战区域并准确定位了南云舰队。7时55分，潜艇被一架日军巡逻机发现并遭到扫射，少校立即下潜到30米深度，同时继续保持跟踪。

       5分钟后，布罗克曼发现有4艘日舰正朝250度方向以25节速度行驶，其中1艘为战列舰。他的潜望镜再次被一架执行反潜巡逻的水上飞机发现，木村进少将亲自坐镇“长良”号轻巡洋舰杀奔过来。8时10分，巡洋舰近距离投下了5颗深水炸弹，7分钟后再投下了6颗。布洛克曼迅速下潜至27米以躲避攻击。最后“长良”号再次投下9颗深水炸弹后悻悻离开。

       日军巡洋舰尚未在视野中完全消失，布洛克曼立即将潜艇上浮至潜望深度。后来他如此形容当时潜望镜中出现的情景：“眼前的景象是我在和平演习时从未见过的，位于不同方位的军舰都在快速移动穿过这片海域，同时要避免经过潜艇隐藏的位置。那艘战列舰位于舰队的最前方，它的右舷所有火炮突然向我潜望镜的位置猛烈开火。”潜艇在8时15分实施了反击，在4100米距离上发射了两条鱼雷。后来发现一个管内的鱼雷并未射出，“雾岛”号一次急速左转轻松避开了射来的鱼雷。“长良”号再次猛扑上来。8时30分，当新一轮深水炸弹在水中爆响时，“鹦鹉螺”号已经下潜到45米的深度了。

       8时06分，“筑摩”号再次发来报告，“更多敌机正从左舷25度方位飞来”，并特别说明“这是首次发现敌军舰载机”。外围负责警戒的几艘驱逐舰立即开火，但打了几炮后又停了下来。“筑摩”号发现的正是友永大尉的返航机群。幸亏有人眼尖认出是自己人才停止射击，并未造成什么损失。看到自己的母舰正遭受敌机的攻击，返航集群中“加贺”号的1架零战立即带领6架俯冲轰炸机投入了空中格斗——日军的九九式舰载轰炸机在投弹之后机动性很强，其攻击力仅仅比零战稍逊一筹——“苍龙”号的9架零战则迅速爬升前往攻击正在撤退的空中堡垒。友永率大队人马降至400米低空，在舰队不远处盘旋等待航母开放甲板并给出降落信号。机动部队上空，双方的几个机队犬牙交错互相追逐，简直乱成了一锅稀饭。恰在此时，美军的第五个“烧饼”也来凑热闹了。

       尽管前四轮攻击毫无结果且损失惨重，但美国人的攻击依然前仆后继，斯威尼之后出场的是本杰明·诺里斯上尉的12架过时的“报复者式”俯冲轰炸机。连最先进的“无畏式”都在攻击中铩羽而归且颗粒无收，指望这些被讥讽为“振动器”或“风向器”的破玩意儿取得重大突破似乎是不现实的。从7时10分从中途岛出发，一直到8时20分，诺里斯带领那些又笨又慢的家伙才勉强飞抵机动部队外围。

美军潜艇“鹦鹉螺”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