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麦子:寒天冻地日 红薯暖心时 | 就读这篇
寒天冻地日 红薯暖心时
平原麦子
曾经偶观博文一篇,说的是湖北人喜用勺子挖着吃烤红薯,之后有网友留言评论,曰:直接啃是对红薯最起码的尊重!
深切感触之余,幼时关于红薯的那些记忆如涛涛江水,瞬间奔涌而至。
红薯们如何播种,如何从懵懂的嫩芽长成饱满的果实,这个过程我好像没怎么关注过。
最早的记忆,便是红薯的收获季节,绿油油的藤蔓一望无际,仿佛给大地铺上了一层绿色的地毯。顺着藤蔓的根部,一铁锹挖出来,便是硕大喜人的一串。顺手抖抖泥土,露出红色娇嫩的新衣,这些刚出土的红薯们,个个儿都新鲜、饱满的像是初长成的孩童般惹人稀罕,直让那些心急的农人,忍不住顺手摘上一个,在衣服上蹭几下,便咔吱咔吱嚼了起来。
再然后,记忆的是依墙而砌又紧挨着土炕的砖炉子。北方的冬天,晚上好像总会蒸一大锅的红薯,热呼呼刚出锅的,一般会晚饭时吃,剩下的,晚上封好炉子,在那些煤块慢慢燃烧的余温里,红薯们被挨个排放在擦的发亮的炉台上,等待第二天一大早,被上工的大人们和上学的孩子,顺手捡一块,作为这一天的早饭。而那些沉睡了一整晚,半数水分被蒸发掉的红薯们,看上去皱皱巴巴,别别扭扭,再无一点刚出锅时的饱满和圆润,但啃咬在齿间,却全是糖分浓缩后更加香甜的质感,和有点肉肉的韧劲。
还想起棉花收获的季节,半大不小的学生娃们被集合起来去帮农摘棉花,说的是管饭,然后我们唧唧喳喳排着队,在一口硕大的锅旁边,每人领一块热腾腾的红薯,还一边争吵着谁分到的那块更大更甜一些。
是的,那都是隔着几十年的时光,很久远的记忆了,那时,还没有现在满大街烤红薯的炉子,或者是我生活在农村,还没有机会见识到,但那时,我们分明有更天然的烤红薯的办法。
那是数天一次的蒸馒头的时候,这时会用上蹲在地上土砌的大灶。为了保证火势更旺,大灶烧的是柴火,那些秋天收起的玉米杆和棉花杆子,靠墙哂了很多天的太阳,塞进灶肚,见火燃起,一边舞蹈一边啪啪作响,到最后,馒头蒸熟,柴火成灰,却还点点火焰,余温热烈,这时,洗几个红薯,刨坑埋起,只待灶灰渐凉,用棍子扒出,伸手掰开,只见焦黄的外皮下,红红软软的瓤和瞬间飘出的香,嘴巴未动,口水自来。
再后来,想起的是在武汉读书,听到的一句话:你个苕样的! 起先不懂,后来明白,意思是:你像红薯一样傻,一样笨! 武汉人说这是骂人的话,可也许由于我对红薯天生的好感,丝毫不觉其中的恶意,反而感觉到语气中的可爱,现在想来,这样的一句话,与你骂深爱之人一句混蛋,有着同样的恨铁不成钢,却又饱含着深情,一样的心理吧!
再后来,行走于城市之间多年,偶而地路过烤红薯的摊子,会驻足买上一两只尝鲜,但也许由于地域不同,差之千里,或者时光太久,食品丰富,我很难再吃出儿时的感觉了,但我必须承认,我对红薯的感情还在,热爱还在! 就像,我对永远也回不去的童年和故乡的感情和热爱,每每触及,热泪盈眶!
寒天冻地日,红薯暖心时,虽不至于如儿时那样,时常与你为伴,但我知道,你一直还在,你一直没离开,初心便在,本真便一直在。
如是,温暖便在,心有归处。
平原麦子,山西运城人,现居江苏南京,喜欢阅读、行走。
中国文坛精英盘点之90后专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