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浅议耕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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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议耕耘

天津  吴金城

当鞭子在空中吹起口哨，老黄牛迈着稳健的步伐前进时，犁便在轰轰的沉响中把大地划开一道口子，藏在里面的神秘活生生地摆在我们眼前。曾经孕育庄稼的不见天日的深处的黄土，曾经输送养份的默默无闻的庄稼的根，曾经祸害庄稼的小小的虫，小小的草，还有那淡淡的泥土的馨香……

所有的一切都在一犁之下纷纷露面，等待着歌颂，等待着贬斥。未翻的土地，有的在热切期盼着尖犁的轻快划过，有的在瑟瑟发抖中担心着命运，不管期盼也好，担心也罢，犁一直在承担着使命，如开疆拓土的英雄，高扬战旗，一往无前。犁出真相，把奉献者、腐蚀者，一一亮出。犁出潜能，将深埋的力量翻起。犁出希望，把土的香他日化成果的香。

大刀阔斧的战争后，耙该登场了。一个个耙齿闪着道道寒光，在黄牛的拉动下，沉重前行，惊心动魄。一片片土地，在耙齿下哭嚎着土崩瓦解，灰飞烟灭。一片片杂物，在耙齿上着附不下，现出真身。一道道沟垅，在横木刮扫下，逐渐均匀。站在耙上的一般是父亲，双腿要有节奏起伏，以免把土拥堵成堆。这不仅需要力气，勇气，还需要均衡的智慧。耙所过之处，消除了犁过的戾气，耙出了土地的静气，一片沉稳扑面而来。

耕耘并未结束，美丽还在进行。

新一轮的耕耘，盖出场了。盖用荊条编成，就像一把大刷子。相比于耙，盖温柔多了，小孩子也可以上去操作，小些时我蹲在上面，两手抓荆条，求稳。大些，双脚踏在横木上站立，双手拉缰绳。老黄牛一开动，盖就跟着梳起地来。伴着沙沙的声响，土地变得更加细腻，蹲在盖上时，抓荆条的双手会触到土地，温暖、湿润、光滑，会顺着双手流淌到心间。盖过的土地，就像一方素帕，不用点缀，单单是做工，就让人钦佩不已。此时，麻雀，鸽子，多会光顾，在上面小心翼翼地行走，在探试温暖，还是怕留下脚印破坏了细腻的美？

一番犁、耙、盖、耕田的任务完美落幕，农人会载满欣慰和满足回家，就像完成一件神圣的事。

其实，也的确神圣。人间的田如此耕，精神之田，何尝不是如此。

人生萧索，精神荒芜时，恰是耕耘好时节。人生，精神本琐碎，却是蓬蓬勃勃的，当萧索荒芜时，定是肥力不足，潜能隐藏，遭受损害而至。此时，一场轰轰烈烈的耕耘才能挽救。用锋利的勇气的犁，剖开沉寂无声的精神的田，犁出一道道沟壑。让你的善良，你的真诚，你的勇敢，你的坚守，你的丑陋，你的虚荣，你的懦弱，你的摇摆……所有的一切都在阳光下晒一晒吧，凝视它们，正视它们，赞叹它们，贬斥它们，摸一摸真善美，即使伤痕累累，也不肯弃之荒野。掂一掂假恶丑，即使有那么多金粉，那么多美言，也决不再藏半日。你的心田，你装上什么前行，你便是什么。这是痛的，忍住吧，是在毁灭，也是在新生。

一切显出，用尖锐的思想的耙将它们一一打碎，分分类。有时，真相并不好辨，体积太大，难免鱼龙混杂，打碎辨别，将好的留下，将恶的耙起，将沟壑一一抚平。纯净是光明精神的追求，唯有这耙才能将它升华。

精神慢慢恢复，用艺术的盖，织出素朴的锦绣吧。用轻柔弥合阵痛，用安慰坚定信念，用美艺术心田。数百荊条的轻轻按摸，让心田呈现美丽的花纹和迷人的细腻。心田肥沃了，丰富了，殷实了，坚韧了，美好便会蓬勃生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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