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冈《山水廿四帧》册,可读可赏!

奚冈(1746-1803),原名钢,字铁生、纯章,号萝龛、蝶野子,别号鹤渚生、蒙泉外史、蒙道士、奚道士、散木居士、冬花庵主,安徽歙县人,后居浙江杭州。其性僻介,不应科举,终生不仕。精于篆刻,刻印尊崇秦汉,摒弃妍巧,“拙中求放,方中求圆”,开创了浙派阳刚一路。工书,四体皆精。善山水、花卉,为“浙中画家巨擘”。

若论在绘画史上的地位,则奚冈应是八家中最高者,无论山水、花卉、人物均达到极高成就,是清中期最重要的画家之一。奚冈山水,得力于黄公望、董其昌及“四王”尤多,或许是一生布衣的无拘无束,那苍秀的笔墨中总是难掩潇洒的自得。

戴熙旧藏《山水廿四帧册》为水墨绢本,尺寸23.5×28 cm,作于1787年。奚冈拟米氏、倪瓒、吴镇、黄公望、王绂、程嘉燧、唐六如、董其昌等诸家画意,成此廿四帧,内容极丰富,构图又绝无重复,奚冈于山水一科之领悟、通融、造诣尽汇于此册。是册曾经戴熙收藏并题签“蒙泉妙迹,醇士珍玩”。册后亦有戴熙族孙戴兆春题跋,细述此册递藏之经过,实属难得。
(一)忆从京口望金焦,两点苍烟挟暮潮。直欲乘风海门去,满船明月卧吹箫。铁生。
(二)驴背寻诗。摹松圆诗老笔。
(三)松溪楼阁。仿六如居士。
(四)林亭烟岫。仿王孟端。
(五)时观衡山先生小立轴,有关仝遗意,爱而拟此。
(六)山走云奔,孤筇独往。得意在方壶、伯雨间。铁生。
(七)檀园小景。铁生。
(八)柳岸春风暖,华溪碧水香。桃源真境在,吾欲问渔郎。蒙泉外史。
(九)铁生。
(十)仿思翁。
(十一)仿梅沙弥。铁生。
(十二)仿瓜畴老人。鹤渚生。
(十三)疏林草屋。橅倪高士笔意。
(十四)雁宿芦花鸦宿树,各分一半夕阳归。
(十五)水气混空碧,西泠忆昔游。寒声听不住,烟雨一湖秋。铁生。
(十六)仿大痴富春一曲。铁生。
(十七)梅花道人有此景。散木居士戏墨。
(十八)仿赵仲穆桐阴高士。松庵。
(十九)柴门静掩雨潇潇,闲写秋山破寂寥。意地忽超灵鹫外,缓拖吟杖过溪桥。
(二十)散木居士。
(二十一)管夫人有竹窝图,赵松雪有竹窝记,一时称为二妙。
(二十二)仿米虎儿云山烟树图。
(二十三)仿巨然烟浮远岫笔意。
(二十四)临水数峰无限好,最宜雨里复云中。今朝溪上移舟去,看到斜阳又不同。乾隆丁未十一月雨窗摹古二十四帧自遣。蒙泉外史奚冈并题。
戴兆春题:蒙泉外史画法超逸,不徒以山水见长。是册为先文节公旧藏本,其间如“金焦胜览”、“驴背寻诗”诸页,记幼时曾得寓目。文节公题签尚在,有'珍玩'二字可据也。自遭兵燹,收藏名迹散失殆尽。此册乃流落人间,得展转入君家。殆有神物护持,不可非厚幸耳。少秋仁兄大人出以见示,假观累月,领悟良多,盖不啻旧相识之重晤矣。光绪己亥(1899年)季夏之月,青来戴兆春志于宣南寓斋。

奚铁生山水,温文秀润,富有书卷气,故极为晚清及民国藏家所赏。此册中有仿文(徵明)唐(伯虎)的,亦有仿董其昌、程孟阳、李流芳、邵弥的,至于其所说仿米、仿吴镇、仿管夫人等,其笔意仍不出四王恽南田趣韵。但因为自玩,(见自题)因此兴来趁兴挥洒,兴尽辄搁笔闲置,不计岁月,不论繁简,唯求适性适意,状态好,精神足,灵感多,自然多得心应手之作。更因自存,故多淘汰选剔,精者留,劣者弃,此所以本册洋洋廿四开皆可读可赏,各有机趣也。其中桐荫高士写月下趺坐,静听竹梧萧萧之声,仰观窗外月声之清朗,意境闲逸,是古代文人理想之境。《仿管夫人竹窗图》,笔墨松秀,疏朗灵逸,境界同样幽独岑寂,极得恽南田之深致。《芦塘归鸦》,写江乡平远之景,空旷荒率,所谓“欲寄荒寒”,寄意在云水空濛,枯木鸦陈间。将难状之境,画出远韵来,自是佳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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