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 丨被雨淋湿的城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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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雨淋湿的城》是老乡吴文庆创作的一部小说 。吴文庆：80后，河南罗山人，活在郑州。放过牛，种过地，上过山，下过田。 卖过早点，写过小说。《被雨淋湿的城》是其以郑州为背景创作的小说，讲述了从农村走出的大学毕业生，在城市求职、生存、婚恋的人生历程，有很多笔者的真实经历。
被 雨 淋 湿 的 城
文 / 吴文庆
02
要想找工作，首先要找到“存放”工作的地方。这地方吴小阳早已找到，那就是H省人才市场。——当初找房子之所以找在牧村，就是因为这离省人才市场近。
冥冥之中，吴小阳觉得，那个地方自己肯定要经常去！后来的经历真的证实了！当找工作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时，吴小阳常常对天发问，难道这都是上天那老头故意安排的？
不过若干年后，吴小阳每每想起那些失败，他常常对天吟诗，那过去了的，都变成了美好的怀恋。
省人才市场每周一三五六有招聘会。第二天周四，去了也是白去，人家不开门，吴小阳决定先去弄份简历。打印店总没有理由不开门吧！
工作是关系到生死存亡的大事，不可马虎。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工作才是终身大事。婚姻已经退居其次了。有个好工作，自然能娶个好媳妇；有个好媳妇，没个好工作，早晚也要出事。
到网上下载一份简历摸板。刚开始几项填起来还比较轻松，到了后几项，越来越不知道该怎么写了。
比如“在校表现”，除了“良好”两个字，吴小阳再也想不出其他的词了。像吴小阳这样的学生，虽没有代表学校或省市参加国家大赛的经历，但也不至于坏到调皮捣蛋泡吧泡妞破坏别人家庭。再比如“奖惩情况”——按实际来讲应填“无”，可偌大一栏，就写这一个字？彷佛一大块地上只种一颗白菜，多浪费啊！
上了三年大学，都干了什么啊？吴小阳问自己。问完之后，他便想起那句著名的话来，离开学校后，你才发现，不是你上了大学，而是大学上了你。
接下来 “自我评价”一栏让吴小阳高兴。终于可以把自己不为人知的优点写出来。这一栏彷佛是布满了灯光的舞台，是一个展现自我的地方，现在只等他上台表演了。
吴小阳这样写到：
关注政治经济，关心国计民生；
对法制建设有一定的研究，并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对H省文化有一定的了解，并对其建设十分有兴趣；
同时对广告、金融、传媒等行业有十分浓厚的兴趣；
为人诚实，知恩图报；做事塌实，认真细心；
……
吴小阳认为，以上这些才是自己所学到的；或者说他从娘胎中就有的优点。但学校发给自己的，就那么一纸证书，太偏了。中国还是缺少相应的制度去制约。我们的教育部门应该为每个人建立一份包含个人经历和人品的诚信档案。
现在那些档案有什么用？顶多知道某人某年会走路了、某年结婚了、某年当领导了，但他在会走路时偷人家的西瓜、结婚了还乱搞男女关系、当领导了中饱私囊这些事谁知道呢？这些还是正规的档案，那些不正规的呢？除了性别，没有一项是真的。
前一段不是有报道说，一个刚学会在地上跑的小孩已经在某单位领了几年的工资，主要原因不是这小屁孩是神童，在娘胎里就能决胜于肚皮之外，而是他爹在这个单位当领导。
还是法制不健全所致啊！吴小阳想。
想到法制，吴小阳有些伤心，甚至还有些痛心，学了3年竟不能做这个。好比和一个姑娘谈了3年的恋爱，最后还是要和她分手一样，而且你没在她身上尝到一点甜头。吴小阳还好，早有心理准备。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法律树上吊死人？可那些想吃“法律饭”的同学呢？还得努力多少年啊！
既然对法律从业人员的要求那么高，国家为什么还批准那么多学校开设大专班呢？
——这不是明摆着让大家毕业即失业吗？这很可能是搞审批的那帮人想博某位“褒姒”一笑，就让她看看法律大专生毕业即失业场面所致。
一句话，这还是制度问题，教育制度问题。吴小阳想。
离吴小阳住处不远处有所大学，他想那的打印店应该不少，最主要的是在学校旁边，价格不会太贵。
去了那学校，打印店确实不少。有几家歪歪斜斜的挂着“打字复印”的牌子，很让人怀疑他那店里的打印机会不会打字，否则招牌上的字怎么都打歪了。
但是，店里人却很多。吴小阳总算明白了，女人看男人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那么学生看打印店估计都是“小店不坏，学生不爱”吧！
既然这是家 “男人店”，那就不是吴小阳的目标，他找了家招牌很“淑女”的店。还没进店，价钱倒把人吓了一跳。
封皮：3元/页；内文：2元/页。
真贵！刚才去网吧上网，一个小时也要3块钱。真是受不了。吴小阳心里很不愤，特别是简历的封面，就写着“L大”这几个字，就要3块钱！
——比金镶玉卖人肉包子的客栈还要黑。但也没办法，为了工作，不投资点行吗？本想打印10份的，看这行情，只能打5份了。——若按别人找工作的经历，20份还不一定够呢。
吴小阳曾在报上看过，一个刚毕业的家伙投了100份简历，到最后只有一家通知他去面试，去了以后人就没有回来过。那家公司是搞传销的，他掉进去了。
真有这么可怕吗？吴小阳有点不相信。
L大在哪？打印店员工问吴小阳。——这是一个和他年龄查不多的姑娘。
怎么，没听说过啊？吴小阳感觉有点可笑，好歹也是个大学啊！估计她连高中都没毕业。
没。这姑娘老老实实地说，没有半点难为情的样子。一会她又问，干吗都往新州跑啊？
这不是人才的合理流动嘛！吴小阳本想这是句幽默的话，不想这女孩毫无反应。
许久，女孩甩出一句话，现在流动周期太快了！得多准备几份简历。我在北京上了4年大学，现在流动到这来了。
吴小阳一惊。在北京上了4年？再怎么说也是个本科啊！忙问，那现在在这上班？——他有点不相信，一个本科生待在这小店，能有多少前途啊！作为大材小用的典型，这女孩非常成功！
不在这上班，难道是来玩啊？
吴小阳还想问点什么，那女孩说， 在这上班最大的好处就是打印简历免费。
可惜你有简历也没机会投了。出来后，吴小阳放出这么句话来。能有一个本科生为吴小阳打印简历，他觉得这也是一种荣幸。
出了门，天猛地一热，汗出来了。很干净的简历上面，便有些污渍了。看看自己的简历，就那么两页纸。经汗水一浸，变的软踏踏的。——有几栏，就那么两行字，仿佛医生填的病历卡，怎么看都不舒服。
这简历，就像自己的大学，远远望去，还像那么回事；可走近一瞧，没什么实际内容。那一帮子同学，可能都有这样的感受！吴小阳想。
似乎有些悲哀！这就如同准备去找个女朋友，临出门时发现自己实在没有什么可拿得出手的资本，自信心顿时减半。
吴小阳在这学校周边转了一圈，第一感觉就是人多。他很想问问他们，你们都有工作吗？你们将来准备干什么啊？但他一个人也不认识，莫名其妙的去问人家也不太合适。
天太热，赶紧回去吧！想那么多干嘛！吴小阳对自己说。——追女朋友的决心已下，管自己长的怎么样、是否有才或有财，都要追下去！——他想起了一句话，既然目标是地平线，留给世界的只能是背影。
回来后想了半天，吴小阳又在简历后添了两行字，他觉得这两行字像花姑娘一样，能把将看他简历的老男人吸引住：
您给我一份信任
我还您一份满意
想了想后，吴小阳有些后悔。他应该添这样两行字。——刚才那两行字只是路边无名村姑，现在这两行可是牡丹玫瑰等高贵而时尚的明星：
您给我一次机遇
我还您一个奇迹
但已经写了，没办法改了。下次再说吧！
为什么还要有下次呢？为什么这次不能把自己给推销出去呢？这又不是泡妞，泡了一个还想再泡一个！找工作，最重要的是稳定！这和某些地方政府的发展口号一致，发展是第一要务，稳定是第一环境。找工作，追求的就是这第一环境！
一定要用这仅有的几份简历帮我找到这个“第一环境”。吴小阳想。这和我军当年打小日本是一个心理，知道自己装备落后，数量又不多，经常鼓励自己，争取用仅有的子弹和手榴弹干掉所有的敌人，给后方部队创造有利战机。
那些革命者都是为了别人创造环境，而吴小阳只是为自己。想到这些，作为社会主义的大学毕业生的吴小阳，惭愧不已。
但不找工作，谁管我吃饭？吴小阳无奈。大学毕业后，这些青年们不是想着怎么去报效祖国，一部分人想着去报销父母，一部分想着去抱迎大款，一部分人想着去保住肚子。
显然，吴小阳属于最后一种。他需要一个工作，一个能供他吃饱饭的工作。
吴小阳觉得，这个社会好像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