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选粹】李伟丨青春总被雨打风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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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李伟，1961年3月出生，山西省万荣县人。现居太原。作品发表于《散文百家》《诗刊》《星星》《山西文学》《青年作家》《解放军文艺》《星火》《飞天》《黄河》《人民日报》《光明日报》《解放军报》等报刊，著有诗集4部，散文集2部，诗文合集9部。

青春总被

雨打风吹去

李 伟

对一个人来说，退休是一件大事，这意味着他结束职业生涯，走向衰老的开始。我知道，总有这么一天的，但这一天真的到来了，内心却五味杂陈，百感交集，无法把自己与服务了几十年的单位一下子彻底分开，纠结的心情还是难以安放在一个妥当的位置上。

回头看，是眷恋，是解脱，是遗憾，是怀旧？都有。说实话，倒不是离不开单位，而是舍不得一块工作了几十年的亲爱的同事们。一个人站在22层办公楼的落地窗前，远望西面延绵起伏的群山，不禁怅然：这一辈子都扔在单位了。

铁打的单位，流水的人和事，老同志走了，新的人还会来。所谓的单位就是这样，把一个满头黑发的年轻人，变成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或皱纹横生的老太太。是的，我们最后都要终老在单位的。

人在单位，看起来不咸不淡地重复着相同的工作，重复着易生的厌倦，但你却离不开它。因为你的收入来源，你的基本生活保障，你的幸福和荣辱皆关涉着一个单位。它就是你的命运，在某种意义上也成全了你另一种眼前的苟且和诗意的远方。也许，单位给你的是可以一眼就能看到头的未来，你也明知道这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但它却是你最好的归宿。不堪的是，在单位的体制内，你哭不哭也得守着坟，每个人都是内心挣扎着在不同的角色中找对自己的椅子而已。你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适应环境，改变自己，欢欢喜喜地融入到集体中。

我们无时不在做选择，而生活又恰恰在于你选择的意义。说到底，我们到单位是来做事挣钱的，用不着讲什么你高我低、你成我败的，没有什么不同，大家最终的结局都是一样要离开的。为了共同的事业，能在一起工作几十年就是缘分和天意，当好好善待珍惜才是。

人在不同的单位有不同的境遇，但事实上绝对的公平是没有的。正因此，马克思在200年前就描绘了理想社会的美好愿景，其中，就包括我们人类要为之奋斗的共产主义的福祉。社会如此，单位也一样。有人的地方就有政治，有岗位的不同就有收入的差别，一点也不奇怪。幸好，我工作过的几个单位都是相对清贫的，不是宣传部门，就是教育文化单位。不过，我倒认为，清贫一点并不是一件坏事，至少，人事简单，利益纷争少，内心清净些，可以更诗意地去生活。

想想，世上的事情都是得失并存的，所谓的权重利近的单位，哪一个不是与责任紧密相连的。总是这样的，你拥有了清风，便失去了明月；你坐在了重要的位置上，就有了相应的责任和担当，也便失去了闲情和自在。其实，大可不必羡慕别人如何，生而为人，天底下没有几个人是安逸的，人都是到世上来吃苦受累的。但要足够相信，在一个正常的单位，努力做事的人永远都不会被薄待的。

时间永恒，但生命有期，人一辈子真的不长，能工作的时间更是有限的几十年。踏踏实实地凭良心做事，起码对得住自己也没有辜负了单位。我不是唯心主义者，但年龄越大，越相信命了。若幸运的话，在一个单位你能健康地工作到退休就已经是很好了。可叹的是岁月无情，无论是谁，我们的青春总被雨打风吹去。

这么思忖间，便顿觉，人这一生多少也有些悲怆的意味。尽管如此，我想，人最好的美德，莫过于承天遵命地承领命运给予你的一切悲欢。

此刻，让我再深情地看一眼坐过的椅子，写过字的桌子，编辑校对过稿子，刚刚关掉的电脑，木地板上斜照过来的暮色余晖，还有永不再有的中年和曾不止一次抱怨过的工作……

(责任编辑：杨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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