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溜溜的黑眼猪‖贪嘴
家乡人把馋嘴人叫好吃嘴,也叫馋痨。我出生于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土地实行集体制,国家贫穷,人民日子苦焦,而我又特别贪嘴。
我的父亲是个能行人,共产党员,我们把他叫大。只因没有文化,从解放初期当基层村队干部直到土地承包到户。儿时的记忆深处,集体制时,生产队的男劳力春天要上坡挖红薯地,由于山高路远,中午饭由女社员送。大是队长,妈妈是村上妇女干部,也是共产党员,所以大多数要送的饭在我家里做。往往是蒸花卷,烧稀饭,每个男劳力二个花卷,贪嘴的我在我家厨房看的垂涎三尺。我的大,妈妈诠释了共产党员的真谛,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虽然在我家做饭,但是我连个馍渣渣都吃不上,只有干看。无奈只有惦记送给大的二个花卷,便早早的坐在坡底等大下山。
大往往是背着一背笼柴,最后一个下山,看到他的小女儿我,赶紧把用手帕包着拿在手上的一个花卷递给我。我跟在大后头,边走边吃,等不到走到家门口就吃完了。而我的大倒下背笼,洗完脸,从锅里端出妈妈给留的温度子糊汤填饱肚子。整个春天,只要送饭,有大的馍,就有我吃的馍。偶尔几次我没有去接,大都留着拿回来给我和我的小哥分了。而我记忆最清晰的是我在小伙伴们跟前晒大给我留馍吃的幸福事时,小伙伴们无一例外的都说他们的大从来没有给他们留过馍,小小的我心里充满自豪感,现在回想起大当初瘦削的脸宠,疲惫的眼神,放现在打死我都不去接那个馍馍。
冬天来了,地里的农活干完了,有着乡,县,地区人大代表,红旗手等身份的大,步行去城里参加各种会议和领奖。我总是在大要回来的前二三天和比我大二岁的小哥早早的去大回来的路口等着,大多时候小哥等不及回去了,而贪嘴的我总能执著的等到大的归来,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大问,"你小哥哩",我回答,"等不到回家了。"大飞快的从挎包里掏出一把水果糖给我,我则赶紧接过大的奖状抱着边走边吃糖果,不是慢慢品尝,而是格格崩崩咬的吃了。
大总是说慢点吃,还有哩,到家时一把糖已被我咬的吃完。大拿出剩下的糖给我和小哥平分,妈妈笑着说,前三天就去等你呢,一个女子这么贪嘴咋得了呀?大乐呵呵地回答,包熬煎,贪嘴人有贪嘴人的福。
今年正月,我们婆家兄弟妯娌去给舅家拜年,走到曾经接大糖果的地方。想起大,想起往事,心里无限忧伤,站在原地不走,老公说,"颠啥磁脸哩,赶紧走。"
"这里有我童年最美好的回忆,今生,再也等不回大和大的糖果了。"
“快走,一公儿回去家里的糖果随便吃。"
"不是那个味道,我多想给大买点糖果吃,尽尽孝,可是他不给我机会。"
"只有好好生活就是对大最好的回报。"
"自我安慰罢了。"
大开会回来,漫长的冬夜里总爱串门,贪嘴得我跟屁虫一般跟着大,走那跟那。每每到谁家,淳朴的乡亲总是搜圪崂翻抽屉的给找吃的,核桃,柿饼居多,极少数干部家庭给找的动物小饼干,水果。我往往吃些,留些拿回去给小哥吃,妈妈总是说大,一个女娃子,不敢惯式的贪嘴,将来长大了咋得了呀?大说,没事,我养的狗我知道,长大了不贪人便宜。
我的大看人特准,我虽然小时候贪嘴,现如今也好吃,但是从不贪他人便宜,懂得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老理,用充满正能量的人格不辜负大曾经的厚爱,溺爱,而有生之年享受的所有美食唯有大递过来的食物是最香的,令我今生回味无穷,永难忘怀!
乌溜溜的黑眼猪,原名,张小莲,70后,陕西丹凤人。世上本来就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