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健:上海情缘

我有两个舅舅、两个姨娘在上海,从小对上海这个城市就有一种向往。不光是那里有我的亲人,更有我的梦想。七十年代初期我还是小学三年级学生。放暑假,我平生第一次离开家乡,平生第一次坐上公共汽车。早上五点半就被叫醒去长途车站,颠簸了三个多小时,才到了南通港码头。候船室,人山人海。地上躺着的、椅子上坐着的、站着的、蹲着的……放行了,我随母亲被挤得龇牙咧嘴。上船了,才知道船舱分二等、三等、四等、统舱。为了省钱我们买的统舱,这里是小商小贩集中地,有挑担的,有推车的,人群中一阵阵刺鼻的鸡粪臭。

大上海,我第一次走近,觉得什么都新鲜好奇。喝的自来水,说话听不懂,舅妈陪我逛南京路,买冰激凌给我吃。真的不习惯,差点冻掉了牙,从此我再也不敢吃这些冷饮了。在舅舅家我第一次上抽水马桶,半天也解不出,只好到外面找公共厕所蹲位。舅母是个医生,书架上有好多解剖医学的书。我第一次接触到男女生理的知识,看得我满脸通红,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那是我人生的第一堂生理课呀,记忆犹新。一个暑假,我见识了上海的剧院、豫园、淮海路、外滩,见识了上海人的吃、住、行。所有的一切让我眼界大开,国际大都市,名不虚传。可繁华的都市不是我的久留之地,生我养我的苏中那片热土才是我的根!我与上海有着切不断的情缘,那时候,我上海的姨兄是个插队知青,他每年都会来如皋住上一个月。他长我七岁,才华横溢,会唱好多我平时听不到的歌曲,写一手好字,他和我同睡一张床,每晚都会与我聊天讲故事,让我知道外面的世界真精彩。每年我都盼着姨兄来如皋,父亲喜欢他,他来了,我家的饭桌上才会多出一点荤菜呢。而且,他来了,我才会吃上四分钱一个的葱油烧饼。姨兄下乡回城后,就约我去上海玩,

在上海的日子我终生难忘,尤其对外滩情有独钟。上世纪初,曾有外国人说:“整个中国全都是农村,没有城市,如果有的话只能是上海。” 是啊,上海的确是中国最大的城市,也是远东第一大城市,它是中国的骄傲,也是亚洲的骄傲!上海是中西方文化交融的地方,它有别于中国其他地方的城市,这一点从一些建筑物上就能看出,最为明显的就是外滩。黄浦江西岸的一幢幢西洋建筑透出浓浓的异国风情,这里是远近闻名的万国建筑群。难怪许多外国友人来到外滩,会倍感亲切。夜色中的外滩显得分外迷人:浦江两岸霓虹璀璨,映照在江面上,江面上顿时呈现出波光粼粼、五彩缤纷的景象,简直是美轮美奂!黄浦江东岸的现代化建筑,东方明珠电视塔高高地耸立在夜空中,它就像一颗颗由珍珠串联起来的明珠宝塔,在夜空中闪闪发光,把这黄浦江映衬得更为艳丽!在此美景中,一对对的恋人正相拥在江边的围墙旁,浪漫地谈情说爱,诉说衷肠,这里就是上海著名的“情人墙”。

“呜——呜”……远处江面上传来阵阵轮船的汽笛声,那声音显得那么悠扬和美妙,仿佛正在演奏着“黄浦江之歌”。此时外滩海关大楼的钟声又敲响了:“铛——铛——”,这钟声听起来显得那么悠远、沧桑,仿佛在述说这百年上海的历史……外滩,在世人的心目中是上海最美丽的风景、最精致的象征!

除了外滩,我去得最多的是紧挨着外滩的那条被誉为“中华第一街”、闻名遐迩的南京路。南京路东起外滩,往西穿过二十六条马路,纵贯市中心区,直至静安寺和延安路交汇处,窄窄的马路,两旁不留痕迹地矗立着六百多家大小不一的商店。据统计,每天有一百七十万人次在繁华的南京路上来来往往。它是中国现代商业的发源地,它充满着令人神往的传奇色彩。

南京路以繁华著称,它从上个世纪初开始繁华至今,可谓长盛不衰!这里主要以国货“一统天下”,上海乃至中国的许多名店和老字号,大都集中于此:第一百货、第一食品店、新世界、永安公司……有许多历史悠久老字号的特色名店:张小泉刀剪店、吴良材眼镜店、亨得利钟表店、老介福绸布店、老凤祥金店……他们大多都有上百年的历史,这里的商品都可谓“国货精品”,而且应有尽有。每到夜晚,南京路上霓虹闪烁,把南京装扮得更加绚丽多姿。难怪许多外地人来上海,逛街最喜欢逛南京路了,这里整天人头攒动,好一派热闹的景象。实可谓是繁华奢侈的南京路,金碧辉煌的南京路!上海,让我欢喜让我忧。八十年代末我们结婚前夕去上海购置结婚用品,两人的西服、大衣和所有的物品才用去八百多元。婚宴上的喜糖、喜烟全是一色的上海货啊。光阴如梭,儿子考上了华东政法学院,毕业后放弃那么多好单位,毫不犹豫地留在了上海发展,成了新上海人。于是,血脉相连的小辈们又开始传承着上海与如皋的亲情!

去年,姨兄家孩子结婚,我应约重游上海参加婚礼,当我三十年后重新踏上上海的土地时,高楼林立,霓虹闪烁,交错的立交桥,繁忙的轨道交通,快节奏的生活,充满活力的上海使我倍感惊奇。明珠塔、世贸大厦、国际金融中心、上海世博园代表着上海的新活力。我看着走着想着,虽然我还是喜欢家乡小县城的安逸祥和,但我不得不承认,如今的上海真正具有了大都市的魅力和气魄。

文中照片由作者2020年8月摄于上海

上海不仅是中国发展的缩影,更汇聚了世界各地的友人,汇聚了世界的文化,她是我们国家强大的象征,更是向世界展示我们伟大祖国繁荣昌盛的窗口。上海情缘,我的一世情缘。

作者简介:
季健,资深媒体人。中国朗诵联盟副秘书长,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南通市作家协会理事,如皋市作家协会主席,如皋市全民阅读大使。曾出版《岁月留痕》,《岁月留声》,《岁月留印》,《岁月留影》,《笔尖下的流年》等专著,主编《声入人心——我是朗读者100期文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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