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煌：一个五苓散能医很多病（四）

五苓散还有一个作用，兴阳。对性功能障碍有效。我治疗一个45岁的中年男子。主诉阳痿4～5年，用过了六味地黄丸、金匮肾气丸、健脾丸都没有效果。脸黄，体胖，舌质红，苔白腻，舌体胖大，容易晕车，尤其是年轻时非常厉害。我后来感觉这是水毒。我们说植物倒伏的话不外两种，一种大旱，没有水，就没有收成；还有一种就是大水，涝灾，水多了也不行。所以男人的这个问题，一种是阴虚，肾精不足；还有一种就是水多，有湿。我记得以前听吉林的一个朋友，单书健老师说过，他一个称“洪老”的老师，家里经常备的一个是控涎丹，含有甘遂、大戟，还有一个是理中丸等几样药。他说男人阳痿不是用温阳药，拿点控涎丹的粉冲服，一泻以后反而好了。这说明控涎丹把里面的痰湿给排掉了。女人子宫里有了痰湿以后不容易怀孕，男人有了痰湿后阳气就不振了。所以这个病人我给他用了五苓散加葛根。葛根能够兴阳，增强男人的性功能，可能是跟增加下面的供血有关系。吃了以后，他就告诉我说以前从来没有过晨勃，吃了这个药以后就有晨勃现象，而且明显乏力感减轻，小便长了，原方继服，另服金匮肾气丸。所以这个提示大家五苓散对男人的性功能有用，但一定针对湿性的有“水”的人。所谓有“水”导致的阳痿，大多数病人有浮肿，下体沉重，肥胖，因此很多中年男人发福以后他的性功能就下降了，脂肪太多雄性激素就减少了，真阳就不足了。用五苓散治疗阳痿，有几个加味，一个是加麻黄，麻黄能够兴阳，但是麻黄用得不好也会伤阳气，这就必须要针对一些体质比较壮健的，皮肤干燥，脸黄暗的人用。如果皮肤白白的，汗多的人吃了以后效果就不行，反而伤阳气。还有就是加黄芪，黄芪、桂枝加上白芍配上五苓散效果比较好一些。兴阳的问题我还在摸索，但是我发现这样一个线索供大家参考。
现在肿瘤患者比较多，我发现五苓散可以在肿瘤科使用。第一，凡是肿瘤伴有腹泻、浮肿或腹水、胸水者，可以用五苓散。我的很多患者往往发现肿瘤以后就进行化疗，化疗带来的反应不仅是呕吐，还带来腹泻。腹泻怎么办，可以用五苓散，严重的配合附子理中汤。还有的肿瘤会导致腹水，像肝癌、肠癌，肺癌导致胸水。这种怎么办，这种腹腔的水我们就只能用五苓散。五苓散有的人用了以后有效，腹水能够减少，病人还比较舒适。现代研究发现猪苓里含有多糖，可以抗癌，所以我说五苓散是抗癌药。现在在很多人心目中，中药的抗癌药是半枝莲、半边莲、白花蛇舌草，好像非得那些才叫抗癌药，其实猪苓、 茯苓也是抗癌药。第二，五苓散治疗肿瘤化疗后患者出现的肝损害、脱发疗效不错。因为前面说过五苓散有保肝作用。化疗后肝损害病人主要表现为食欲不振、出现腹泻、四肢发黑，这种情况下我们就用五苓散解毒。有的时候五苓散配上薏苡仁，薏苡仁本身也有利水、抗癌作用；还有的加上小柴胡汤，也是治疗肝损害经常用的。第三，五苓散我还用在乳腺癌患者身上。现在乳腺癌患者先手术，术后大多数都要用雌激素抑制剂，本来有月经的用雌激素抑制剂把月经摧毁，不让她来月经。抑制住以后病人非常难受，很多人会体重上升，浮肿，体毛多，也会出现肝损伤，那么这种情况下用五苓散最好。五苓散加牛膝、薏苡仁，我都是这样用的，还用得不错。刚提过五苓散可以作为一个常规的肿瘤调理方，但是光五苓散不够，我经常配合小柴胡汤，称之为柴苓汤。柴苓汤是我用来治疗肿瘤的一个常规的调理方，在病人整个体质状态还可以，没有出现恶病质时我用柴苓汤。柴苓汤还不够，我还要加上当归芍药散。这还不够，有很多人腹胀、嗳气，加上半夏厚朴汤。有的人还出现肚子以上胀，两膝痛，我还要用上四逆散。这样几张方子一合，就是一张大方。肿瘤患者的体质调理就要用大方，小了还不行。这张方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因为它是以调和为主，我称之为“太和汤”。大大的和谐！肿瘤的治疗，不要以为一定就是一味的攻下，活血，清热解毒，用虫类药……我发现不是那么简单。就用中药这个调理方很好，我建议大家使用。日本也有研究发现，柴苓汤用在宫颈癌患者放疗时可以使腹泻的发生率下降。还能延缓白细胞及血小板下降，对下肢的浮肿也有效果。但是服用的时间要长，一般要1个月甚至以上。这跟我临床运用的经验基本一致，调理时间长，有时病人甚至吃5年、10年都有。有一个肺癌患者，柴苓汤已经吃了6年，好得很，每天吃一点。太和汤目前也是我临床用得比较多的。总的来说还是很平和的，没有大的副作用而且效果也不错。
五苓散的治疗面非常宽，很多病都能用，使用的频率越高，我们越要归纳它的体质特点。很多病往往跟病人的体质有关，所以我经常提出来“方人”这个概念。“方人”就是一种体质，就是这个方在什么样的人群上可以使用，什么样的人用这个方比较合适或者说比较安全、比较有效。五苓散我发现临床上有三种类型：第一种是实胖型，面多油光，腹形肥胖，按之饱满但无疼痛，能食，易腹泻或大便不成形；虽然胖，但没有力气，易疲劳；这种实胖型中年男子比较多。第二种是虚胖型，面色多黄白，或黄暗，肌肉松软，腹部按之无抵抗感，软软的像棉花枕头，这类病人容易浮肿，下肢按压有凹陷，经常抱怨易疲劳、身体困重，而且汗多。这种情况我们一般五苓散、黄芪桂枝五物汤同用，或者和防己黄芪汤同用。五苓散很有意思，瘦的人也能用，不要以为只有胖的人能用，因为瘦的人也会有水停在里面。还有一种瘦弱型，脸色发黄，总的来说五苓散体质的人脸色都发黄；有的黄白，或黄暗，多无油光，这些人出现的症状很多；有的很多是自觉症状，比如说头晕、心悸，一般都在心下或脐下动悸，也出现浮肿，很多人都是眼袋很大、但人是瘦瘦的。脸上有些时候也会有种虚浮的感觉，特别是眼睑特别肿。容易头晕、头痛，出现腹泻、心下痞、饭后肚胀有水声，有时按压有振水音，好像水在里面。这些人大多数有器质性改变，肝脏、心脏或者是肾功能都有问题，容易出现胸水、腹水。所以这种瘦弱的人要注意，出现五苓散证的话要尽快检查。
五苓散体质有共同的特点，舌淡或暗紫，一般舌体多胖，常有齿痕。舌头暗是使用桂枝、肉桂的一个重要指征，我们称之为“桂枝舌”，舌头暗紫的就用桂枝最好；舌头出现齿痕是使用白术、茯苓的重要指征，尤其是茯苓，我们称之为“茯苓舌”；胖胖的舌头，还有齿痕，用茯苓最好，加上白术更好。五苓散体质的人大多会出现内分泌和代谢方面的疾病，很多代谢障碍像水液代谢障碍、脂类代谢障碍，出现高脂血症；嘌呤代谢障碍出现痛风、高血尿酸症，像这些疾病，我们用五苓散的几率非常高，所以如果西医能够诊断明确，有的时候我们就要考虑是不是能够用五苓散。还有就是内分泌异常，刚才提到的像肾上腺皮质瘤、垂体瘤、肥胖症有很多都是内分泌异常，这个我们也可以考虑使用五苓散。西医的明确诊断对我们判断五苓散体质很有帮助。五苓散体质是一个水毒型体质，按古代的话来说就是一个蓄水性体质，体腔内有很多的水，在胃肠道特别多，这个水和黄芪治疗的水不一样。黄芪也可以治疗水多的人，容易自汗、浮肿，黄芪的水在肌表。岳美中先生说过，黄芪是治肌表之水。这个肌表之水，具体说就是在肌肉。肉就像注过水的猪肉一样，这是黄芪主治。五苓散里面有白术、茯苓、桂枝，这个主治病位在体腔，在胃肠，在里面。所以有表里之别。我们看看五苓散与防己黄芪汤的区别，这两个方都能去水，但是五苓散水在里面，防己黄芪汤水在外面。防己黄芪汤是张仲景用来治疗下肢浮肿、行走困难的一张方。两者的水不同，反映的症状也不一样。五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