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学中的历史考据：莎士比亚的真实身份是谁？

当我们回顾西方文学的经典时，莎士比亚这一巨匠必赫然在列。他的贡献不仅仅只是创作出沈博绝丽的戏剧和诗歌，其作品中对英语的纯熟运用如长夜破晓般推动了中世纪英语向近现代英语的过渡。然而一位声名如此显赫的大文豪，连他的真实身份是谁都存在着诸多争议。

莎士比亚

一、莎士比亚身世研究现状

尽管莎士比亚当时应已声名远扬，然而在现存资料中却没有一个人想要为他著书立传。尽管英国16-17世纪已经有档案管理，后世学者也不遗余力地梳理这些古老的文献：财产协议文件、婚姻证书、宗教受洗记录、纳税单、法律性书面陈述文件、遗嘱……即便历代学者呕心沥血地挖掘考证，对莎士比亚的了解依然模糊不清，还存在大量难以解释的疑难。情况曾险峻到如此的地步：如果没有约翰·赫明兹和亨利·康得尔这两位莎士比亚友人的襄助，于1623年出版了莎士比亚戏剧对折本，足以泣鬼神的《麦克白》可能会永远消失。

罗曼·波兰斯基的《麦克白》

最让大家困惑的问题是：假如莎士比亚真的就是诞生于埃文河畔斯特拉福（Stratford）的威廉·莎士比亚（William Shakespeare），那位只在当地公立学校学习七年拉丁文希腊文，且未经受大学教育的等闲之辈能写出如此完美的戏剧和诗歌吗？即便他所接受的教育足够支撑他无双的才华和禀赋，也无法解释其笔端间对细腻生动的上流社会众生相。难道一位中产阶级在缺乏相关素材和经历的情况下，只需依靠想象力和阅读就能写出如此真实的王朝宫闱吗？

可以这么说，当前许多关于莎士比亚的考证细节，都不是绝对可信的。

二、斯特拉福派：莎翁是斯特拉福镇的威廉·莎士比亚

在莎士比亚身世问题上，正统的莎士比亚学者要么不屑一顾，要么三缄其口，一般直接认定戏剧和诗歌的作者就是出生于斯特拉特福的威廉·莎士比亚（William Shakespeare）。那么我们是否有坚实的证据认定他就是那位才藻富赡的文豪呢？

我们先从教育说起。从现有的资料来看，威廉·莎士比亚的父亲约翰·莎士比亚（Jone Shakespeare）和母亲似乎学养有限，但在当时拉丁语和希腊语代表着文化、教养与阶层的跨越，因此威廉的父母自然希望其子接受正规的古典教育。尽管没有档案证明，约翰作为斯特拉福的镇长，很可能将威廉安排都当地最好的爱德华六世公立学校。这所学校学制七年，十分重视古典教育，用极为严苛的教学方法督促学生研习拉丁文和希腊文，一遍又一遍地进行文本分析、修辞变换、模仿练习。奈何威廉的父亲约翰·莎士比亚触犯了政府，社会地位和经济状况受到极大打击，生活交困窘迫，不能像上层社会人士那样将子嗣送往牛津大学深造，威廉·莎士比亚因此未收到良好的大学教育。但考虑到爱德华六世公立学校质量极高的教育和训练，我们可姑且认为威廉已经具备足够的文学知识和技巧。

16世纪英国

在等级森严的社会中，一个人的教育状况和阶级和文化环境有着必然的联系。威廉的父亲约翰·莎士比亚出身于佃户之家，长大后从事农产品、皮革、羊毛等生意，因此皮革、兽皮、手套在莎翁的作品中频繁出现。约翰·莎士比亚娶了当地显赫家族的千金，这也促使了社会地位的进一步提升。后来约翰迁居英国中部的斯特拉福，凭借着出众的能力和良好的声誉一路打拼至斯特拉福镇长的职位。

作为一镇之长，自然享有丰富的社会资源。约翰·莎士比亚常常允许巡回演出剧团到当地演出，作为一名父亲可能会带着威廉亲自观看，或许那时“对于空间的想象性处理、巧妙的模仿方式、精致的戏装、涛涛滚滚的戏剧性言辞”想必摄住了威廉的身心。这些戏剧要么过于讲究娱乐，要么醉心于道德说教，艺术水准相当拙劣，但考证表明，莎翁在戏剧创作时大量借鉴并改造了其中的素材和技巧。在1575年威廉·莎士比亚11岁之时，伊丽莎白女王曾在英国中部巡行，约翰·莎士比亚也很可能带着儿子观瞻女王莅临时的宏大场面。对于一位幼童来说，盛装的女王、华贵的轿辇、高大伟岸的卫士、身披绮绣的王公大臣、烟花、杂技表演、戏剧，自然带来了震动。《亨利八世》中的女王、《第十二夜》中的音乐、以及莎翁在作品中对王权和上流社会的迷恋或许诞生于此。

都铎王朝

当然王公贵族仅仅只提供了一部分素材。父亲经营农产品生意的经历、和斯特拉福当地的乡村节日也提供了丰富的素材，即便后来莎翁跻身上流社会，在文学创作中始终深爱着幼时光怪陆离的民间风俗：圣体节、罗宾汉节、五朔节，和节庆时日民众的舞蹈和花环。

三、牛津伯爵派：莎翁为爱德华·德·维尔（Edward de Vere）笔名

尽管有相当一部分资料能推断出创作这些戏剧和诗歌的作者就是威廉·莎士比亚，但其中也有不少难以解释的部分。其作品中不仅有皮革行业的术语，还有大量法律、神学、医学、军事语言，难道莎翁还参与了当时的英荷海战并奇迹般生还？而且从事这些行业需要消耗大量的精力，然而他却同时以惊人的精力进行表演并运营剧团，在此基础之上还能平均每年创作一部高水准的戏剧和大量的诗歌？这实在令人费解。

荷兰海战

不少学者认为，莎士比亚只是牛津伯爵爱德华·德·维尔（Edward de Vere）的笔名。牛津伯爵作为权贵阶层，有足够的资源接受最好的教育，也有大量的闲暇进行创作活动，也有条件描写王朝宫闱，接触社会各阶层而无需担心吃穿。资料曾记载他曾有过与哈姆雷特类似的被海盗俘虏的经历。

哈姆雷特

Joseph Sobran从第一人称的十四行诗中寻找线索，推断出那些十四行诗表明诗人是一位年纪较大的贵族，对死亡忧心忡忡，他修习法律，而且他在诗中两次提到他是个瘸子；而爱德华·德·维尔在他的信中说到自己是个瘸子，还说希望自己的名字被埋葬，但是又希望他的诗歌能够不朽。然而这场争论出现了戏剧性的局面：Stephen Greenblatt，当代莎士比亚学的顶尖学者，“斯特拉福派”的支持者，在2014年宣称，依然有不少证据（hard evidence）表明莎士比亚的真实身份的确是这位神秘的牛津伯爵。

四、结语

可能在不少人看来，莎士比亚真实身份的争议不过是阴谋论性质的论争，但是在西方学者看来，辨别谁是真正的作者相当重要，不弄清楚这个问题是对真正的作者不公。而且作者和作品相互联系，弄清谁是真正的作者让人们对莎翁戏剧和诗歌作品的有新的体会和理解。

2018年《哈姆雷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