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门弟子医话•糖尿病

          糖尿病转重信号频现  不治将恐深

于某某，男，49岁，是我姐夫，不抽烟不渴酒，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得了二型糖尿病。断断续续口服过一些降糖药，控制得似乎还可以。近几年来口渴明显，饮水较多，食量较大，常有饥饿感。平素有颈椎病，慢性咽炎，时感头晕，咽中不适，咯痰，出现过几次心胸憋闷，状如虚脱，检查未发现严重心脏病，过一段时间可自行缓解。

2021年春节后，在微信聊天，无意中姐姐说到姐夫最近常觉身热，尤其夜里特别明显，家中温度不高，她盖厚被还冷，姐夫却要“晾晒”四肢，摸上去冰凉，依然觉热。我感到这非常不正常，细问之下，发现问题可能很严重。除了上述表现，他还总觉胃热，特想吃凉，面红，如同喝了酒一样，也有感觉冷的时候，在屋里要戴上帽子，但片刻又觉得热。四肢酸痛，不能侧卧，压之痛甚，乏力，不想动，时有力不从心之感，眠差，便畅而溏。裂纹舌，质淡红，苔白腻不均，不干，脉象缺。当日自测空腹血糖14.8mmol/L。

俗话说医不叩门啊，我轻易不主动给别人看病开药，但也有例外的时候，比如这次。我跟他们说，这病很可能远比你们想象的要严重得多，抓紧吃中药吧，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并附上处方，如下：地骨皮60g ，茯苓15g，桂枝10g，五味子12g，生甘草12g，玄参30g，苍术15g，  黄芪30g，枸杞子15g ，桑枝30g，山药20g ，蔓荆子12g，肉桂5g（打粉冲服），五付，水煎服。

五剂药之后，诸症皆有好转，特别是肢热大幅度减轻，还是头昏乏力。又处原方十付，服五剂后，经询问得知，诸症又有进一步好转，空腹血糖7.8 mmol/L，以为血糖仪坏了。我再次提醒他，不可掉以轻心，中药坚持吃一段时间吧，以100付为基础。

按：我见过多例身热如火烤，手足伸于被外，或要握玉石，或以扇扇之，或插入冷水中舒爽一时，以饮冷嚼冰为快者，若不及时治疗，改变现状，大多预后不良。就本例来说，明显有气阴两虚的因素存在，表现为自觉发热、口渴、乏力等，但也透出了阳气外浮的蛛丝马迹——面红、肤冷、便溏、不易察觉的恶寒。任何疾病最终都怕阳气的离散，如果任由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就会出现大问题，可能表现为心脑血管意外，也可能是心肾功能的突然衰竭，或是其他疾病，不管怎么说，从现代医学角度看，都与糖尿病脱不了干系。

《金匮要略·痰饮咳嗽病脉证治》有“青龙汤下已，多唾口燥，寸脉沉，尺脉微，手足厥逆，气从小腹上冲胸咽，手足痹，其面翕热如醉状，因复下流阴股，小便难，时复冒者，与茯苓桂枝五味甘草汤，治其气冲。”的论述。不管是不是误用青龙汤又用下法伤了阳，我觉得这条说的就是阴阳失济，导致阳气上冲外越。其所描述的病状表现也与患者相似，手足发热不过是手足厥逆的另一种极端表现，所谓阴极似阳。所以就选用苓桂五味甘草汤为底方，但加入并重用了地骨皮，清虚热，特别是清皮肤之热，以皮达皮也。地骨皮能清虚热，但也能补正气，《名医别录》谓其补内伤大劳嘘吸，坚筋，强阴；《本草纲目》说：枸杞、地骨，甘寒平补，使精气充而邪火自退。现代药理实验证明其有良好的降糖作用，李孔定先生就善重用地骨皮治疗糖尿病。玄参滋阴清浮游之火，也利咽喉；苍术健脾燥湿实大便；黄芪建中补气，与桂枝、桑枝一起治疗痹痛。同时，黄芪、玄参、山药、苍术，这是施今墨先生治疗糖尿病常用药对。另用肉桂吞服，目的是引火归元。

此案的暂时治疗效果是达到了，但若想治愈多年的糖尿病恐怕很困难，即便是空腹血糖明显大幅下降，甚至已经接近正常值了。这是一个太过复杂的疾病，涉及遗传、体质、情志、饮食习惯、劳逸等诸多方面，但若医患双方能共同努力，坚持服药，克服种种不利因素和习惯，控制其发展还是有望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