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浪②
2021-15——总 435 篇
睡不着。
一气奔驰 800 多公里之后的身体不肯放松，是平躺的姿势，却像在浮木上漂着一般，清醒警觉戒备。
那一点子和博士夫妇话唠的酒劲冲完澡后消失无踪，睡意远在八千里，脑瓜子和身体同样明亮清晰，不肯混沌。
静，非常非常静。整个小城在沉睡的寂静中，像一整面亮堂严厉的镜子，一语不发，照着我的独自，神经病一样的醒。
每隔半小时看下时间。并不躁，就是看着这个共振不了睡意的自己，重温了多年前徒步在户外露营整夜不能睡的那些个时间。
因为工作事务放不下、或贪嗔痴求不得而至的失眠是困兽，焦虑、狂暴、绝望、不妥协，夜的漫长加倍，煎熬到油绝灯尽才能罢休。
该晚，和那些个徒步的夜，身体严重透支，失眠就是失眠，像静夜沉到深水底，看到最纯净的微光。
年纪长了些的好处是，越来越懂得自己，包括明白自己的身体，晓得身心合一需要条件。
到 5 点半左右，终于迷糊了一下，6 点半醒，7点出门。14 号凌晨，车摸黑开到杏花沟口时，天色正被缓慢点亮。
急着往里冲，门口扫码的工作人员并不意外：“你是导游？”挥挥手放行，没扫我门票。我确实没个游客样，太把没来过的地儿当熟脸。
不晓得自己哪里来的这个本事：就是会有直觉或第六感与念想着的地方联结，虽然并未去过，却像老友。
很累，每一步都在上坡。走人少的路。做驴友时练出的习惯：爬山每数 100 步深呼吸几次，再继续。
每一百步的深呼吸，就转头看到身后的天空、朝霞、群山、田野、公路、杏花、起伏有致的山峦沟谷，在越亮的光线下像交响序曲渐热，欲入佳境。
而前方视线处，光线和我一样在爬坡。反向，迎接我。随着我一直不停地攀向高处，它一点一点从山尖向下挪移。
我经过一处又一处长枪短炮守着观景据点的人群。不停留，不加入他们。光线即将无处不在，它和杏花和沟内万物会在所有角落同我晤面。
我爬过了半高，在次高处和日出迎头击掌。满沟满谷开始演出梦花之剧。
我终于来到最高处。
站定，阳光张着双臂迎面抱紧我，热烈又温柔，天空的透蓝足以吸走人半个魂，我残留着剩余的魂，半醉半醒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哭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