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府上房对联》赏析

《红楼梦》第五回

读红品诗词-19

《宁府上房对联》赏析

文/墨吟 筱蕊

时值早春时节，宁府会芳园梅花盛开，贾珍之妻尤氏请贾母、邢夫人、王夫人等前来赏花，宝玉与丫鬟们亦随行。请老祖宗赏花，设宴款待是免不了的，“先茶后酒，不过皆是宁荣二府女眷家宴小集，并无别样新文趣事可记”。这与后文关于饮馔之丰富内容的具体描写，形成鲜明比对。故脂批云：“这是第一家宴，偏如此草草写。此如晋人倒食甘蔗，渐入佳境一样。”

这了无趣味的家宴，着实令宝玉觉得倦怠，想睡午觉。贾母命人好生哄着他，歇息一会再来。贾蓉之妻秦氏笑道：“我们这里有给宝叔收拾下的房子，老祖宗放心，只管交与我就是了。”贾母素知秦氏是个极安妥的人，她去安置宝玉，自是放心。

这秦可卿引着宝玉一簇人来至上房内间，宝玉抬头先见墙上贴着一幅《燃藜图》，说的是古人燃藜木取光亮读书的故事。这样的故事自然不合宝玉胃口，他心中有些不快。

墙上又有一副对联，写的是：

世事洞明皆学问

人情练达即文章

这是流行于明清时期的一副对联，成为劝人博取功名利禄的格言。

上联意为：学问不在于真才实学，而在于洞察明了世间事务，善于把握事态动向。做到这一点，便处处都是学问。

下联意为：文章不在于起承转合，而在于熟悉通达人情世故，善于处理人际关系。做到这一点，便篇篇都是文章。

这样一副俗而又俗的对联，使宁府上房充满了禄蠹气。对于一向厌恶仕途经济的贾宝玉来说，再也无法容忍，纵然这个上房再精美，再华丽，亦断然不肯在这里了，忙说：“出去出去！”这般决绝果断的反应，倒是把宝玉的性情再一次展露。

一切看来似是秦可卿有意所为。一来她深知宝玉脾性，先把他带至上房，触一下他的冰点；二来她有心想安排宝玉住进她的卧房，怎奈有几个嬷嬷奶母跟着，多有不便。

这一招十分灵验，贾宝玉果然不愿留在上房，那么他还能去哪里歇息呢？于是顺理成章地走进那温柔甜软之乡，算是遂了叔叔和侄媳二人的心意。

想这《红楼梦》，总有这样一些有悖伦理的蹊跷之处。所谓钟鸣鼎食之家，翰墨诗书之族，已再不见昔日的礼义廉耻。

是世事俗？人情俗？这躲在俗念之内的人性，总有可圈可点之处。也许《红楼梦》里，会让你回味的就是这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