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望柿林忆童年
遥望柿林忆童年
姜广富
站在泰山东麓的山头上,眼望着天烛峰对面的山坡,大片大片的柿树林,当潇洒的秋风把柿叶撕落后,只剩下枝条上红彤彤的柿子,像一盏盏的灯笼挂在树上,随风摇曳着。
漫山遍野的柿子树,这么好的柿子,竟然没有人采摘,心生疑虑的我询问当地人。
一老农告诉我:“现在的人们生活好了,一年四季不缺鲜嫩的瓜果,谁还稀罕这柿子,也有人到集市上去卖,一天卖不了多少,不够功夫钱,满山遍野的柿子,只能熟透了落在树下。”
看着红彤彤的柿子,倍感惋惜。此时此刻,小时候偷摘柿子的情景浮现在眼前。
上世纪六十年代,当时物资极度贫乏,平原地区的孩子,想吃个瓜果梨枣都难,偶尔村里来个卖杏卖桃的,大人舍不得买,孩子们只能围着看,馋的咽唾液。
村东头有一户姓张的人家,村里人都管他叫六叔,他家有一处闲园,园内有一口水井,一棵高大的柿子树长在井旁,树冠稠密的叶子罩在水井上,树下林荫一片,柿子树靠着水井,根部浸泡在垄沟里,水分充足,长得格外茂盛,树冠的三分之一长出了墙外。
到了秋天,柿子渐渐地由青变黄,由黄变红,六叔采摘了柿子,挑到集市上去卖,换回钱称盐打油,六叔家七八个孩子,工分挣得少,是村里的“缺粮户”,日子过得挺困难,这棵柿子树就成了他家唯一的“摇钱树”。
柿子红了的时候,我们上学路过,树上鲜红的柿子格外吸引眼球,人走过去,还回头望几眼,嘴上流着口水,吃柿子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我和胖子、矮个一合计,一个偷摘柿子的“阴谋”变成了现实。
那天夜晚,三人拿着母亲给缝制的布书包,来到了墙外的柿树下,矮个负责看人,胖子蹲在地上,我踩着他的肩膀,手扒着墙,胖子扶着墙站立起来,我的上身已爬到墙顶,顺势站在墙顶上,借助月光在枝叶中乱摸,看不清那是柿子那是叶,忙活了半天,只摘了半书包。
这时,“不幸”的事发生了,六叔到井里来提水,看到园墙上有人,大喊一声:“有偷柿子的,抓住他”。看被人发现,我顺着墙头秃噜下来,三个人顺着玉米地向南跑,穿过村南的苗河桥,一口气跑到南岸的沙滩上。
只听得村里头人在喊,狗在叫,可能是六叔带领他家的孩子在寻找偷柿子的人吧?
三人垂头丧气地坐在沙滩上,也都困了。我说:“咱们回家吧”。“胖子说:“回家得过桥,六叔的家人要在桥上等着,咱不“自投罗网”吗?”
还是矮个主意多,他说:“先把柿子和书包埋在沙里,以后再来扒,咱们两手空空,没证据,谁承认偷柿子。”
我们七手八脚在沙滩上挖了一个坑,把柿子倒进坑内,用沙子埋好,并做了标记。
偷柿子的风波平息了,我们始终惦记着河里埋着的柿子和书包。
第三天的中午,放了学,三人一路小跑直奔河南的沙滩,很快找到了埋柿子的地方,先扒出书包,又把柿子扒出来,在水里洗干净,柿子更红了,其中有一个,它的半边已经熟透了,我们急不可耐的想吃这半边柿子,我让矮个先咬一口,胖子再咬一口,谁知胖子嘴张得太大了,竟然把熟的一边全都咬去了,我拿着半边硬邦邦的柿子干生气,生气归生气,但不解馋呀,不熟也比不吃强,不就涩点吗?
我赌气把半边柿子咬一口,“得”,奇迹出现了,柿子在嘴里嚼着,竟然一点不涩,甜甜的、脆脆的,高兴的对他俩说:“这柿子怎么了,吃着一点都不涩,快尝尝”。
三人手里拿着柿子,啃了一口,果然不涩,一阵狼吞虎咽,我们把柿子全吃光,手里只剩下个空书包。
后来才知道了这个诀窍,在我们家乡,老人们会用谷草杆、椿树叶、生柿子放在锅里,添上凉水没过柿子,水温烧到30度,盖上锅盖,浸泡出柿子发涩的元素,第二天早上,柿子就可以吃了,这叫“澜柿子”。
无意中,我们把柿子埋在沙滩上,沙子里包含着大量的水分,秋天中午头气温高,柿子在湿沙里埋着,在水温的作用下,同样去掉了发涩元素,形成了“澜柿子”。
时光过得真快,几十年过去了,那时候要是知道河沙能澜柿子,这项科学“发明”,恐怕早就申请“吉尼斯”发明奖项了。
现在吗?柿子都没人愿意吃了,再申请此奖项,晚喽!
作者简介:原创作者,姜广富,喜爱文学写作,曾在国内报刊、微刊发表散文、故事百余篇,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的点点滴滴,是活跃在文学创造圈内的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