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会遗忘

夜里时常醒来就睡不着了。通常我会闭上眼睛默诵经文让自己努力再睡，有时不知不觉就重新睡着了，有时默诵却被种种念头打断，尤其天亮以后有什么让自己焦虑的事情将要来临，甚至自己也许不曾察觉的，思前想后，人越来越清醒，索性坐起来了不再睡了。

然而醒来也并不愿意为白天的事情作准备，总还理直气壮地认为夜晚的时间是自己的。宁愿发呆，闭目养神，反省一下自己这些时日是不是过于忙碌了，每一天有多少不必要的来往和应酬。过多的对外信息交流难免干扰内心的平静，当然也是对自己心性的考验。

夜是寂静的。呼噜声可以忽略。窗外虫鸣持续，偶尔一两声狗叫。临睡忘了拉上窗帘，光从窗外透进来，即时在夜半也可勉强照明。那些光亮是来自街灯或各种广告灯吧？可以想象各种光像空气一样流动，穿透黑夜蔓延到整个城市，游走到所有不关窗的屋子里。

一座不夜城里究竟游荡着多少睡不着的灵魂呢？在昏暗的光亮里大概也一目了然吧。那些过于疲惫的或者过于忧虑的灵魂，会被被夜里一点细小声响或微弱灯光惊醒，或者被自己内心的思虑揪醒。思如泉涌，仿佛一生里所有的烦恼都相约好在这个夜里鱼贯而来。

不去理会那些争相来向自己倾诉的心事吧，就让细密如麻的烦忧与自己相对而坐，也相安无事。一个人一生里要遇到多少人，经历多少事，总不能一样一样记下来。心总有装不下的一天，要慢慢学会遗忘。鸟儿在五六点开始三三两两叽叽喳喳，天色渐渐亮起来。

（作者：秋水无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