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水散文】童年的无忧往事
少年时我们追求激情,成熟后却迷恋平庸,在我们寻找,伤害,背离之后,还能一如既往的相信爱情,这是一种勇气。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
童年的无忧往事
文|贺东梅
童年的无忧往事
早晨,两个小姑娘一前一后,端着两碗鸡蛋水,放在长辈睡觉的炕沿上。男长辈挺担心,翻身坐起要接:“别烫着、别烫着!”,女长辈啪地一声给了他一巴掌:“老实儿受着!孩子就应该孝敬长辈!”她又转头数落两个小姑娘:“都是榆木脑袋!碗架里不有个长托盘吗?用托盘端不就烫不着了吗?!”
男长辈是我的四姨姥爷,女长辈是四姨姥。四姨姥有妇女病不生育,去世的二姨姥留下一群孩子,四姨姥为了帮助多病困难的二姨姥爷,过继来一个女儿,就是大我两个月的小姨。现在想来,没有多少文化的四姨姥教育孩子很有一套,她能从小入手,从小事入手,按照传统培养孩子的品德与习惯。
当时我可什么都不懂,只觉得一切都挺好玩,加上四姨姥爷明面上宠我,四姨姥在心里也宠我,所以我如鱼得水,活得自由自在。
比如,两位长辈喝完鸡蛋水,我们刷碗或刷洗脸盆时,小姨今天用鸡蛋皮刷,我觉得好玩,就抢过来,刷了两天厌烦了便不干了;小姨又“发明”用灶坑里的柴灰刷,细发发的柴灰,不管是污渍还是油腻都能一擦即净,我看着好玩,又抢过来干……诸如此类的事情很多,小姨从来不跟我一般见识,我抢什么她就让给我什么,顶多嘟囔一句:“跟人学,长白毛,白毛老,吃青草”啥的,我得了便宜,她说什么我也不生气,还晃着脑袋气她。小姨从小就话不多,还挺倔,四姨姥爷和四姨姥都叫她“倔巴头”,管我则叫“溜须狗”,两位老人叫的时候多是带着爱和喜欢,而小姨是在气急的时候狠狠地“骂”上一句“溜须狗”!
慈爱的四姥爷
我“溜须”的事情很多,比如,冬天晚上刚铺被时,被窝里很凉,我经常钻进四姨姥爷的被子里为他“捂被窝”, 四姨姥爷每每坐在凳子上洋洋得意,并不说话但笑眯眯地气四姨姥,四姨姥则常常把头扭向一边看也不看,小姨有时气不过就“骂”上一句“溜须狗”!
再比如,四姨姥爷在林业局工作,经常要到“沟里”的林场去,一去就是三两天。那时到山里都穿橡胶底的“球鞋”, 四姨姥爷那汗脚,三两天捂下来,奇臭无比,四姨姥原来都不让他进屋脱鞋,从来都是在厨房、夏天就在屋外洗了脚才让进屋。可有了我以后,四姨姥爷便趾高气扬、理直气壮地登堂入室,坐在凳子上把脚一伸:“溜须狗,给我脱鞋!”我颠颠儿地跑过去,解开鞋带,使傻劲往下拽,四姨姥爷每每在我不注意的时候松开脚,诓我摔个屁股墩,后来这成了保留节目,我心甘情愿、发自内心地笑,四姨姥扭头偷笑,小姨则拍着巴掌幸灾乐祸地笑,就四姨姥爷不笑,还貌似着急地问:“摔着没?摔着没?”,逗得大家都哈哈大笑!
四姨姥常常喊:“臭死了!臭死了!快把他那臭鞋拿外边去!”四姨姥爷这时就问我:“溜须狗,鞋臭吗?”我就闻闻鞋口,诚实地说:“不臭、不臭,一点也不臭!”四姨姥爷便像电影里孙悟空那样拍着手,美滋滋地看着四姨姥。
没人的时候,四姨姥爷偷偷地对我说:“溜须狗,以后别那么傻,假装闻闻就行了,别对着鞋口真闻,多臭啊!我都闻到了!”
后来经历的事情多了,我悟到了,其实人的感觉是会随着感情改变的。比如,后来姥姥和爸爸都得了肠癌,我在床前侍病,姥姥的屎尿裤子、爸爸手术后在床上解大手,我都一点不觉得臭;再后来我有了孙女,她常常在我们吃饭时拉臭臭,她的大便可真是奇臭无比,她爸爸妈妈都大呼要戴防毒面具,可我常常是给她收拾完了都不觉得臭,如果她干燥了,我都盼着那臭味!常常是一边吃饭一边向她爸妈汇报这一天里她拉了几次、拉得干稀、拉的粗细、拉的什么颜色……
我与四姨姥爷的感情,用四姨姥爷的话说是他“上辈子该我的”,现在四姨姥爷已经作古,再回过头去想想,真有点前生来世的感觉!
在四姨姥爷身边那些个幸福的日子,四姥爷无数次用他那柔柔软软的山东口音,细细地重念最初见到我的那一刻。他说那天下班,听说姥姥带我到绥阳了(那时姥姥姥爷的家也在绥阳),便直接到姥姥家去了。当时我才10个月,他进屋时我正在炕上爬,看他进来我没有见着生人的惧怕,而是瞪着一双黑黑的小圆眼睛,定定地瞅着他。就是那双墨黑墨黑闪着亮光的小眼睛一下子抓住了他,把他“定在了地中间”,“好像是前辈子见过”!从此,他“便像前辈子欠了我似的”(每次四姥爷都强调这句话),好像是应该应份似地把我当成了他的亲孙女。
我们也真有缘分。据说有一次我突然无缘无故的哇哇大哭,哭得我和满屋子被我哭来的人通身是汗。人们查遍了我全身,无伤无异物,拿来了所有好吃好玩的东西都止不住我的哭。这时,四姥爷出现了(四姥爷正在食堂忙,听说我大哭不止,顺手抓了两个刚出锅的豆沙包,跑得也是通身大汗,出现在我面前),他像“变戏法”一样拿出那两个雪白的豆沙包,我的哭声戛然而止,在他手中香甜地吃完了豆沙包,安然睡去。醒来,瞪着两只小眼睛,像什么事没发生一样,忽闪忽闪转着圈找四姥爷,找到了,小眼睛便随着四姥爷继续转……
从此,四姥爷在我面前不停地“变戏法”------小到含在嘴里的一块糖,大到当时非常难得的永生牌自来水笔、永久牌自行车……在我需要的时候,它们都会“悄然”出现在我面前。
在绥阳的时候,四姥总是很严厉地管我们,一抬手一投足,都有很多规矩。而四姥爷一回来,一切约束都没了,他总能在不经意之间把大家都逗乐,他一回来,家里的气氛立刻就变轻松快乐了。所以,一天中最大的盼头,就是在日暮时分,傍依着门框,痴痴地等四姥爷回家。往往是四姥爷刚在胡同口露头,还没看见人,我就会感觉到是四姥爷,而且每次都是准确无误。每当我的心因为欢乐而加快跳动的时候,四姥爷那柔柔软软的山东口音便会响起来:“溜须狗!快张嘴,快张嘴,这糖快化没了!”我这条欢乐的小狗便会巴巴地跑上去,仰起头,张开嘴,并且要闭上眼,去享受那沁到心底的甜蜜。
四姥爷虽然从来不跟我们高声说话,可我和小姨还是很“怕”他的,其实也不是怕,就是不愿意、不忍心、不好意思让他不高兴。每每我们做错了什么,或者四姥爷在外边有什么不高兴的事,他的脸一沉,我们的心立刻就揪了起来。我们都太在意他了,惹他不高兴,自己就先谴责自己。在绥阳,我挨打是有数的,小姨则几乎每天都要挨两下子,她对四姥的打,已经习惯了,四姥生气,她觉得是正常的,可如果四姥爷的脸沉下来,或者是说上她几句,虽然是轻轻的,她的脖子都会红起来,头低得不能再低,几天都不好意思抬眼看四姥爷。后来我知道了一个词:“不怒自威”,看到这个词的时候,我眼前立刻出现了四姥爷的形象。
REVIEW
读而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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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东梅|【衍水散文】板杖子小道里的记忆
作者简介:贺东梅, 辽宁职工报副高职称退休,曾在《鞍山大学学报》、《当代工人》、《老同志之友》(下半月刊)任编辑;辽宁省散文协会会员,著有《达子香花开了》散文随笔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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